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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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二嫂怀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屈指算来,二嫂嫁到我们家已经39年了。初嫁时的二嫂,像一朵带着露珠的花儿,鲜嫩,美丽,清纯。而今,二嫂已到花甲之年,当上了婆婆,又做了两个孩子的奶奶。岁月在二嫂的脸上刻下些许沧桑,但没有改变她的沉静内敛,贤惠善良,聪明能干。在我心里,我的二嫂,还是我初相识时的模样。

                            (一)

        1981年夏天,二哥21岁,已经高中毕业,在离我家10多里地的南家窝铺村附近一个养貂场上班。二哥相貌英俊,干净立整,浓密的黑发带着自来卷的波浪,让二哥看上去比别的小伙子多了几分帅气。那时二哥特别瘦,农村力气活儿多,需要一副好身板,母亲一直担心人家会嫌弃二哥的体格,怕二哥说不上媳妇。就在这时,有人给二哥说媒,姑娘就是南家窝铺的,比二哥大一岁。没想到介绍人一提起二哥,姑娘就有意,一定是在养貂场进进出出的二哥,给姑娘留下了美好印象。

        和姑娘见面那天,回到家,二哥故意板着脸,但眉宇间还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母亲忙问怎么样啊?二哥红着脸说:除了个头儿稍微矮点儿,别的都行。听二哥这么一说,母亲悬着的心放下了。就这样,二哥二嫂一见钟情。

        不久,媒人带着二嫂及家人来我家“看家”(老家的习俗,女方和男方定婚前,要到男方家去看家,也就是看看男方家里的整体情况,家里人的品性如何,是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当时正值大哥带着大嫂去沈阳看病,12岁的我正放暑假,每天都要去大哥家,和大嫂的妹妹小坤一起看护家院。那天一大早,我就在大哥家把我最喜欢的那条米黄色膝盖上打了补丁的裤子洗干净了挂在晾衣绳上,时不时摸摸看干没干,我多想快点回家看看未来的二嫂是什么样子啊,我想我一定要穿得干干净净地回去,不能给二哥丢脸。裤子晒得差不多了,我赶紧央求小坤让我回趟家,小坤勉强答应了,我换上干净裤子撒腿就往家跑。进了院子,来到窗前,透过玻璃窗看到二嫂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呆住了。二嫂就站在屋地靠西墙的板柜边上,粉白粉白的脸蛋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端直的鼻子,饱满又小巧的唇,一头秀发分别在脖颈两侧扎着垂在肩头,一件鸭蛋蓝色的小西服把二嫂衬托得格外婀娜。我就那么站在窗前傻傻地看着,忘记了进屋。这是我长这么大看到过的最好看的姑娘,那件鸭蛋蓝色的西服,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衣裳。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喜悦。


                          (二)

        二哥二嫂很快定婚了。定婚后的端午和中秋,二哥都会骑自行车把二嫂接到家里过节。这两个节日都赶上农忙,端午正值追肥,中秋又逢秋收。二嫂到了我们家,从不拿样子,总是和二哥相跟着下地干活,干什么都是飒愣又利落。

        按老家习俗,我们称呼还没结婚的二嫂为“二姐”。每次二姐来了,我和弟弟都满心欢喜。二姐性情温润,话语不多,浅笑细语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可能是我长大了,不好意思和二姐太亲近,只是喜欢远远地看着她。弟弟小,可不管那些,每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二姐身边。二姐站在柜子边,弟弟就相跟着也站在柜子边,仰着小脸儿,无邪地笑着,就那么瞅着二姐。二姐到了院子里,弟弟也跟出来,二姐二姐地叫着,说这说那。中秋时节,房前园子里种在墙跟下的甜杆(北方的一种作物,类似南方的甘蔗,长得比玉米杆细、高,长成了,割下来,用牙一节一节地扒掉皮,一块一块地咀嚼,嚼出来的汁液很甜)长成了,弟弟讨好地仰脸问二姐:二姐二姐,你嚼甜杆吗?我去给你撅(折断的意思)。二姐笑了,弟弟便像得了圣旨般,欢快地翻过园子的矮墙,去寻最长最粗的甜杆了。

        1982年冬天,二哥二嫂结婚了,二姐正式成了我的二嫂。当时大哥已结婚另过,三哥读高中住校,姐姐辍学在家,我刚上初一,弟弟读小学。由于没有现成的婚房,二哥二嫂暂时住在家里。过了年出了正月,二哥二嫂搬到原生产队队部一排青砖房中的两间借住,当年(1983年)秋天在村东头买了三间土房,二哥二嫂才算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到了冬天,我的侄儿出生了。

        那时农村师资短缺,有的小学老师就是高小毕业,只能教小学低年级。二哥二嫂结婚几年后,为了让身材瘦弱的二哥能少干点力气活儿,要强的母亲找到在乡里当乡长的亲戚,请求给二哥一个做民办教师的机会。母亲说:“如果我孩子不行,我也不会找你。让他试试,他保准比别人强”。就这样,二哥成了小学民办教师。二哥工作踏实、认真,果然没给母亲丢脸,他当哪个班的班主任,哪个班纪律就好;他教哪个班,哪个班成绩就高。几年后,赶上民办教师可以通过考试转正的机会,二哥考上了,在县教师进修学校脱产学习两年后,成为正式教师。

                          (三)

        当上教师的二哥没有更多精力顾及家里的活计,身材娇小的二嫂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能干的二嫂,不仅把承包的十多亩农田侍弄的有模有样,三间土房的小家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二嫂的干净立整在全村是出了名的。二嫂的家永远窗明几净,纤尘不染。那时农村屋地铺的还不是地板砖,就是盖房子用的普通红砖,一般人家铺上不到一年就踩踏得黑皴皴的,看不出底色了。而二嫂,每隔一段时间就把屋地的红砖用刷子蘸水刷一遍,多少年过去了,砖的红色已经变淡,却依然清清爽爽,没有一点脏污的痕迹。从春到秋,漫长的雨季,只要下过雨,哪怕刚擦过不久,二嫂也会把窗玻璃再仔仔细细擦一遍,擦得锃明瓦亮。二嫂家的院子里连一根草棍儿也找不见,每次把烧火的柴禾抱进屋,二嫂都会马上返回身把掉落在院子里的哪怕一片柴禾叶都捡拾起来。二嫂的身上总是干干净净,从没有像有的农家妇女那样衣服上常沾着猪食的残渣或不知名的污渍。就是农忙时节,干完地里的活计回到家,无论多晚多累,二嫂也会把干活穿的衣服脱下来当天就洗。

        二哥二嫂那个温馨的小家,也是我们姐弟最愿意去的地方。二嫂是种园子的能手,她打理的园子,总是果实累累、一派生机。夏天,园子里的瓜果刚能吃,我们每去二嫂家,二嫂寒暄几句就会到园子里,挑最大最红的西红柿、最水灵的黄瓜摘一盆,洗好了端到屋里,让我们可劲儿吃。

        后来,我去外地读中师,每次放假回来,我都要去二嫂家。在那家家还以粗粮为主的年代,二嫂总是真心实意地留我吃饭,给我蒸渲腾腾的白面花卷,炖香喷喷的白菜土豆。如果赶上冬天,吃过晚饭天黑了,二嫂就让我别走了,在那住一宿。那时农村就是通铺的火炕,二哥睡炕头,然后是二嫂,侄儿,我。现在想来,我那时是多么不懂事儿,我在那儿住,给二哥二嫂带来多大的不方便啊。

        弟弟也考到外地读书后,平时家里就只有父母了。母亲不止一次对我讲,二嫂每次只要做好吃的,都会打发二哥把我父母找去。哪怕只割半斤肉包顿饺子,也会想着二老。我们那个村子很长,我们家在村中间,二哥的家在村东头,相距有二里多地。我想像着,我的父亲母亲,走在去二哥家的路上,晚霞的余晖暖暖地照着他们的背影,看到街坊邻居,问他们干啥去呀,父母回应着:“上继利(二哥的名字)家吃饺子去”,心里该是多么地幸福和满足啊。


                          (四)

        时光倏忽而逝。一晃儿,三哥、我、弟弟相继毕业,在城里工作、成家,姐姐也早已出嫁,生活如此美好,直到1996年父亲查出癌症。

        父亲术后回家休养。几个月后,父亲病情加重,已经不能独立翻身,和父母同住一个村的大哥二哥轮流去父母家帮助照料一段时间后,考虑到这样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父亲时日不多,将来也不能让母亲一个人生活,三个哥哥和弟弟共同商议,让父母选择和他们哥四个中的一家归伙。父母思来想去,他们在农村生活惯了,不愿离开熟悉的环境,况且在城里的三嫂和弟妹都有工作,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父母的生活,能考虑的只有大哥和二哥两家了。大嫂身体不好,二嫂善良能干,脾气秉性又好,这么多年,父母早已品出二嫂的为人,尤其是父亲,觉得把母亲托付给二嫂他最为放心。思虑再三,他们最终选择了和二哥一家合到一处过。就这样,1996年冬,出去单过13年的二哥二嫂,又搬回父母老宅。

        父亲生命中最后那段日子,二嫂精心照料,每次餐前都问父亲想吃什么,依着父亲的心意做。我们几兄妹也经常回去,亲戚中也常有人去探望,家里人来人往,清静惯了的二嫂,内心一定也有些许不适应,但二嫂从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1997年春天,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那一年,父亲61岁,母亲60岁,二嫂38岁,我的侄儿上初二。此后,母亲一直和二哥二嫂生活在一起,直到2018年冬病逝。

        父亲刚走的那几年,一向开朗的母亲,极度落寞忧伤,变得沉默寡言。我们兄弟姐妹平时都不在身边,那段艰难的日子,是二嫂的默默陪伴,给了母亲最温暖的抚慰。

                      (五)

        生命之河静静流淌,刚强的母亲把对父亲的刻骨思念深埋心底,重又挺起腰杆过日子。那时母亲身体还硬朗,每天家里田里和二嫂一起忙忙碌碌,脸上也渐渐有了昔日的笑颜。

        每年正月间,我们兄弟姐妹都会回到母亲家团聚,一大家子10好几口人,又吃又住,二嫂忙里忙外,料理一日三餐,难得有片刻清闲。做饭洗碗我们要帮忙,二嫂总是说不用不用,你们进屋歇着吧,我自己整就行,再把你们身上弄脏了。二嫂心灵手巧,家常的饭菜,经二嫂的手一烹饪,就馨香可口。二嫂蒸的一嘟噜牛肉馅的包子,是弟弟家孩子小时候的最爱,这孩子总是夸“二娘做的面食最好吃”。我的几个哥哥、弟弟和母亲都吸烟,每次大家回去,屋子里就烟雾缭绕,格外呛人。二嫂小声和我说,呛得眼睛辢,嗓子疼。我也烦烟味,和二嫂深有同感,深解二嫂之苦。但二嫂只是和我悄悄说说,从不大声抱怨。

        大哥、三哥、我和弟弟每年春节回去都会带回一些米面油和青菜、水果、肉什么的,三哥还会带些烟酒。姐姐家相对困难,也和公婆生活在一起,家里负担较重。二嫂惦记我姐姐,每次我们在母亲家聚会结束,各自返家时,二嫂不仅把姐姐给拿来的东西再让姐姐拿回去,而且还把我们给家里买的东西再给姐姐拿上一些。二嫂总是说:小华家里多困难啊,还有老人,以后你不用往这拿东西。

        二嫂的善良体贴,母亲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母亲也是明事理的人,每次二嫂回娘家,母亲都头里张罗着让二嫂给娘家拿这拿那,生怕二嫂拿少了,或忘了哪样东西。

        在农村生活的后几年,二嫂年龄越来越大,腰又不好,加之家里经济状况也有好转,就把自家承包的地租出去了。然而,自家不种地的二嫂,并没有得着想像中的轻闲。大嫂有风湿,手不灵便,干活吃力,每年春种秋收的农忙时节,二嫂都主动去帮忙。有时二嫂都到地里忙活了好半天,笨拙的大嫂,饭桌还没有收拾利索。二嫂给大嫂家干活,总是早早就去,干完就走,从没在大嫂家吃过一顿饭。有时母亲叨咕一句:哪有这样帮工的,连顿饭都没吃着过。二嫂总是说:我大嫂不是干活儿费劲吗,一家人还计较啥。每每母亲和我提起这些,我们娘俩都感慨万千。这样的妯娌,我在我们村再没见过第二个。

                          (六)

        生活总是给真诚付出的人以应有的回报。二哥家的孩子好学上进,2001年以优异成绩考上北京理工大学,大学毕业又因品学兼优被保送本校硕博连读,2009年博士研究生毕业后,被航天科工集团某研究院录用,2012年和北京平谷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相恋五年后走进婚姻,生活幸福美满。

        2007年我和爱人的工作由县城调到省城,家也随之搬到省城。工作忙忙碌碌,又要照顾孩子的学习生活,难得有闲暇时间回去探望母亲。

        2010年末,因二哥工作调到县城,母亲又随二哥二嫂搬到县城居住,那时母亲已经73岁。搬去县城那年的春节前夕,母亲突发脑血栓。当时二嫂正在卫生间洗衣服,母亲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二嫂边干活边和母亲聊天,聊着聊着,忽然母亲没动静了,二嫂进屋一看,母亲的头歪靠在沙发背上,已经不能动了。二嫂赶紧给二哥打电话,二哥匆忙回家把母亲送到医院。这次发病,由于是初发,且发现和治疗及时,母亲恢复得很好。2012年6月,母亲脑血栓再次复发,虽然也得到及时医治,但对母亲的身体还是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损伤。病愈出院后的母亲,身体大不如前,心肺功能严重受损,记忆力减退,常常静默发呆,像是在沉思。

        母亲这次病愈后,我内心极度牵挂,回去探望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以前回老家都是在公婆家住,母亲这次患病后,再回去,我陪公婆坐坐,聊聊天,吃顿饭,就和公婆请假去母亲家陪母亲。每次回去,我都能深切感受到二哥二嫂对母亲的细心和体贴,并为此深深感动。

        原本母亲家多年来延续了每日两餐的习惯。母亲这次病愈出院后,为了让母亲身体恢复得快些,二嫂开始给母亲加餐,每天中午单独给母亲做。母亲挑食,不喜油腻,细心的二嫂想出一个办法。二嫂把面和得软软的,揪成薄薄的片,再把青菜切成细细的丝,瘦肉切成碎末,下到锅里给母亲做热面汤。这样精心做出的面汤,营养可口又不腻,母亲能吃上满满一碗。看二嫂为她这样忙碌,母亲过意不去地说:多费事呀,哎!天天让你这么伺候,我都上火。二嫂忙说:妈你可别上火,这费啥事啊,我给你做这点吃的像玩儿似的,你多吃点,快点硬实起来,比啥都强。

        因母亲记忆力减退,怕母亲把药吃错了,每天早晚,二哥都把该吃的几样药一一给母亲备好,倒上水,放在茶几上,嘱咐母亲按时吃。每天晚饭后二哥二嫂都下楼去锻炼。走之前,二哥都想着给母亲把茶沏上,怕母亲拿暖瓶续水烫着,二哥还会给母亲再另外倒一杯白开水放在旁边,方便母亲续添。

        二哥还专门为母亲买了体重秤,准备个记录本,每天早餐前都给母亲量体重,并工工整整记在本子上。如果发现体重有明显波动,就马上带母亲去医院检查,看是否心肺又出了问题,是否有心包积液。二哥这一坚持就是五六年,一天不落,直到母亲去世。

        有一次我回母亲家,晚上,我和母亲躺在床上,母亲凝望着天花板,轻轻叹息一声,感慨地说:冬啊,我越品,越觉得你二哥二嫂是真惦记我呀。原来,前些日子母亲感冒了,吃饭时咳嗽两声,二哥伸手一摸母亲额头,有点烫,就说不行,得去医院。母亲忙说不用,吃点药就行。二哥着急地说,那可不行,都发烧了,得上医院。吃过饭,二哥背上母亲就下楼。二嫂也急忙收拾东西跟在后面。家里炖了排骨,哥嫂都挑最顺溜、最好咬的夹到母亲碗里。做了鱼,怕母亲被刺卡住,也把鱼肉里的刺帮母亲剔掉。我抚摸着母亲的面颊,慨叹道:妈,你多有福啊,这样的儿子儿媳,上哪儿找去呀。

我和二哥二嫂在吉林长白县望天鹅景区


                        (七)

        母亲身体好时,每年都会来我家两次,每次小住几日。两次血栓发作后,如果不是赶上节假日,我不敢再让母亲来我家了,因为我要上班,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如果出了状况,后果不堪设想,二哥二嫂也不放心。

        这么多年来,母亲就是二哥二嫂生活的中心。他们从没有属于自己的大块时间,从没有像别人那样想玩就能出去玩,想走就能抬脚走。就是北京儿子的家,他们也难得去上一趟。实在有不得已的事儿,二哥二嫂也要先把母亲安顿好才能离开。而三嫂、弟妹和我都上班,能去的也只有大哥和姐姐家。每次二哥二嫂有事,都在离开家的前一天才把母亲送走,回来有时都不歇一歇,就急忙开车去把母亲接回家。2016年5月儿媳生孩子,二嫂也是到北京伺候完月子就匆匆赶了回来,孩子长这么大都是姥姥帮着照看。母亲也依恋二嫂。有时一起去亲戚家随礼,母亲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二嫂,好像生怕二嫂走出她的视线。在母亲心里,别的儿女家再好她都是客,二哥二嫂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二嫂自己的父母年纪都比我母亲大,就住在离县城10几里地的一个村子。谁能不惦记自己的父母呢?而我的二嫂,为了照顾母亲,很少回娘家。尤其是母亲身体不好后,哪怕逢年过节,二嫂回娘家也是坐一会儿就急忙赶回来,几乎没有在娘家住过。而我的母亲,在二嫂的照料下,卧室里永远一尘不染,身上的衣服和床单被罩定期洗换,直到离世,母亲身上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尽管母亲的吃穿用度基本不用二哥二嫂负担,母亲生病住院大哥和姐姐都全力照顾,我和三哥、弟弟也尽量抽时间陪护,大额医疗费用大哥和三哥都主动承担,但我们的照料陪伴毕竟是有时有晌。而二哥二嫂,却从三十七、八岁的最好年华,一直到自己也白发苍苍,付出了整整22年的时光。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付出,又怎是金钱和物质所能衡量和代替的呢?

        2018年11月27日,母亲病逝,享年81岁。

        我深知,以母亲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家庭,如果没有二哥二嫂如此悉心的照料,母亲活不到这一天。

母亲生前在家中客厅


                            (八)

        生命就是这样生生不息。母亲走了两年,这个大家庭里一个新的小生命又降临人间。2020年12月,在孙女四岁半的时候,二嫂的儿媳又生了二胎,是个男孩。二哥二嫂又背起行囊,远赴北京,走进新一轮的辛劳忙碌。而这忙碌中的充实快乐,不就是烟火人间的幸福吗?

        初和父母归伙时的二嫂,刚刚37岁,正值一个女人一生中最丰盈、饱满的时光。到母亲离世时,二嫂已59岁,渐入老年。人生有几个22年啊。每念及此,我都忍不住泪湿眼眶。我对二嫂,唯有深深地敬重和感激。

        这就是我的二嫂。从青春年少到年愈花甲,从妻子、母亲、儿媳到婆婆、奶奶,她都付出了真心。二嫂不善表达,从来不会说漂亮话,人前人后,她都是一个样子。她做的,远比说的好。

        二哥有二嫂,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母亲有二嫂,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宽厚善良的二嫂,终将被生活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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