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对体育课又爱又恨。爱的是热身运动后的自由时间可以偷偷跑去图书馆,恨的是要跑1000米。
1000米这事实在太恐怖了,首尾相连的400米红色塑胶跑道,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到不了头。每次在上面奔跑都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跑完之后好一阵子都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
因此当初阅读村上春树《当我跑步时,我在谈些什么》时,一点儿也不觉得它有意思,能硬着头皮看完只因这是村上的作品。那时候我怎么都觉得:一个写作的人每天花那么长的时间在跑步上,真有几分“不务正业”。
然而,现在的我却每天坚持跑两千米以上。
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为了减肥(因为几乎不需要),只是单纯想活动一下,不要整天宅在家里看书写稿子玩手机,免得还没弄懂怎么才能写出好文章之前就见不到翌日的太阳。
刚开始跑步时,体育课上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光临了,两公里跑下来只觉得全身都散架了一般,或许是有一颗不愿意就此放弃的心作祟吧,一星期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居然坚持了下来,身体也渐渐习惯了跑步这件事,不出去跑一会儿,这一天也变得不完整了。
跑着跑着,我发现同样的风景,跑步时和走路时所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跑步时,花与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若是雨后初晴,阵阵的泥土香气夹杂在空气之中,缠绕在你身旁,给你讲述生命的点滴;推着婴儿车的母亲,遛狗的男人或女人,慢慢前行的老人……他们被你甩到身后或者迎面向你走来,你与他们擦肩而过,总忍不住瞄上一眼;没遇上什么人或者景色时,倾听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能感受到快乐来。倒是走路时,世界和你一样缺乏生气,斑斓的色彩只是色彩,身边的路人仅是路人,你想着你的心事,世界的模样与你无关,更别提生命的触感与活力了。
跑了将近一个月时,又想起了村上君的书,再读,便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原来他跑步时脑袋也是处于放空状态,原来他也觉得与路人擦肩而过很有趣,原来他也会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多跑一点……关于跑步的大部分感觉都被村上放在一本书里面了。不同的是,他跑过42公里的马拉松,挑战过100公里的超级马拉松。而我只想坚持活动一下身体。故而他描写的很多感觉是我还没能亲生体会到的。
记得很久以前一个朋友问过我,世界上大多数故事都被人讲过了,大多数问题都被前人解决过了,大多数经验都被他人总结出来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写作?时隔多年,我已经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回答他的了,现在倒是想到了另一个答案来:你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早已有人在不同的地点或者年代经历过了,你无需总结什么经验,也不用领悟出什么道理,那么你现在就了结此生吗?
当然不能!生命中别人感受到、经历过的事情,你还没亲身体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