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深夜路上车少,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崔符狂踩油门下愣是只用了三十分钟。屠柒几乎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还没把肠胃蠕动节奏调整一致,就又听见聒噪的聂明珠在一边叫他:“老大、老大……”屠柒一手捂着腹部,咬牙切齿吼道:“你特么给我闭嘴!”聂明珠委屈地撇撇嘴说:“旺财有点不对。”屠柒扶额:“它怎么了?”聂明珠看了看地上翻白眼吐白沫的中华田园犬:“它晕车了。”屠柒:“…………”
“明珠布阵,齐林守阵眼,红荫……别把指甲油涂在嘴唇上!红色也不行!喂,说你呢,女人,带着你的狗找地方躲起来,三毛,三毛哪儿去了?去当诱饵。”屠柒拍拍手分配下任务,聂明珠一脸肃容,脚尖向前半步画出半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齐林撇了他一眼:“假和尚。”说罢撑手在栏杆上一翻,利落地消失了身影。“好吧,旺财,跟我来,晚餐时间到了……”蒋红荫不死心地冲崔符抛了个飞吻,手掌上印出一个鲜红的唇形,“女人,现在不是发情的时候!”屠柒赶着听见晚餐两个字就开始兴奋的旺财藏起来,又拎出缩在角落里的三毛去当诱饵,至于崔符……屠老大已经开始习惯有个跟班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一丝风也没有,阴冷的气息散开,带着死尸的腐臭味道。屠柒兴奋地舔舔嘴角,递给崔符一个眼神,来了!与此同时三毛的惨叫声响起:“妈呀!鬼啊啊啊啊啊!!!”崔符:“…………”
屠柒脸上无光地干咳了一声,教训手下道:“叫什么叫,叫得跟你不是鬼似的……”说着十八张令牌飞开,金光闪闪瞬间亮瞎所有人狗眼。“哇靠,上手就祭起阴阳牌,杀鸡用牛刀老大这孔雀尾巴是开屏给谁看呢……”聂明珠嘀咕归嘀咕,手中动作不停,三节棍中间咔嗒一响合成一根长棍,棍尖抖动使出一套达摩棍法,更逼得被令牌困住的黑雾发出刺耳尖叫声。乌黑的长棍将怨灵打得四分五裂,旺财突然跳出来扯住最大的一部分撕咬吞咽,屠柒拿出一个玻璃瓶说:“喂喂喂别全吃了,下面不好交差……”就在这一愣神间,周围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那铃声尖锐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让人心跳都跟着加快起来。分散的黑雾骤然暴涨,竟然挣脱了旺财的狗嘴又凝聚起来,阴阳牌围起的结界被碰撞得现出金色纹路。屠柒眉头一皱,拿出一把银色的手枪,抬手扣动扳机,被打中的怨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更加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怨灵终于挣开了结界冲向空中。聂明珠惊讶地大叫:“我靠这什么玩意儿!连阴阳牌都能挣开!”屠柒一蹬旁边的杂物箱,回身旋转在半空中打出三连发,活生生把快要逃走的怨灵打得掉下地面。聂明珠反手一负长棍,攀着排水管往下滑,头也不回地冲向齐林守着的阵眼方向。“这小子……”屠柒嘴唇动了动,也跟着滑了下去。
齐林看着怨灵掉下来就祭起了桃木剑,伸手一叠纸符散开,燃起一圈火光。“小林子!”齐林闻言默契地闪身,一枚佛珠从他身后打来,直把怨灵打得后退,钉在一栋宿舍楼的墙上。聂明珠抹了一把汗,长舒一口气。齐林不敢松懈,拉出红线和桃木钉把怨灵禁锢起来。此时铃声一顿,换了另一种节奏,不再那么急促但仍然十分刺耳。“完事……我靠,这怎么回事?!”屠柒刚到正赶上怨灵挣断红线,桃木钉迸开的一幕,立时右腿一弓步,急刹漂移避开直冲他扑过来的一大团黑雾。“老大,它看上你了哈哈哈……”聂明珠看着自家领导被怨灵追在屁股后面满场子跑,觉得莫名喜感,提着棍子在后面追都追得三心二意。“哈你妹!”屠柒被追得太紧,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转身拔枪的时间,泪流满面地得出一转身就得跟怨灵脸贴脸的悲催结论。又跑了几步,屠柒彻底看清了另外两位员工消极怠工顺便看领导笑话的恶劣本质,只好放弃脸面大喊:“女人!带着你的狗滚出来!红……”可惜没等他喊完,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低头。”能伸能屈的屠老大二话不说直接抱头就势一个翻滚,一把漆黑的斩马刀从空中划过,直接把怨灵劈成了两半。大团黑雾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边发出女子幽幽的哭声,一边缩成足球大小的一团瑟瑟发抖。崔符手中的长刀散开收进袖子里,他用脚拨了拨黑色的球,说:“好了。”
屠柒:“…………”
聂明珠:“…………”
齐林:“…………”
蒋红荫带着旺财:“…………他叫的好像是我吧?”
崔符扫了她一眼,百年女俊杰瞬间识时务地闭嘴。屠柒拿着瓶子把那颗球收进去,旺财悄悄咬住了被劈开的另外一小团黑雾。“喂,吐出来,这次不能随便吃……”屠柒去掰它的狗嘴,“别吃!乖,会拉肚子,吐出来……死狗!你给我吐出来!”崔符看着一人一狗僵持不下,旺财瞬间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张开大嘴吐出舌头表示没有了,吞进去了,吐不出来了……屠柒也怕身后那位牛掰闪闪的人物一个不高兴把旺财开膛破肚杀狗取灵,只好啧了一声放开手说:“算了算了,主魂没被吃掉就算了。”旺财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看着自家领导,眼泪花花的就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打完,收工!”屠柒低着头转身就走,众小弟都看出来老大不高兴了,都默契地闭嘴,连旺财都叽地一声夹起了尾巴。崔符站在最后,停了一会儿才跟上去。回去的路上换了屠柒开车,蒋红荫要去拉副驾的门,被崔符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扛不住投降自觉滚去了后排。两座冷面大神的存在让车厢里一片寂静,屠柒虽然没有把车当飞机开,但那速度也跟火车差不多了,聂明珠默默地在心里感叹,这领导生气就是不一样,一个不高兴了就要拉所有小弟陪葬。
这个季节天亮得晚,一行人回到特别事务所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暗淡,屠柒踹了一脚半掩着的铁门,锈渣簌簌落了一地。“今天谁都别睡了,”屠柒顿了顿,尽量换了一种平稳的语气说:“案子疑点太多,加班。”众人灰溜溜地进了会议室,屠柒咬着烟把全市地图铺开在桌上,拿笔画了几条线说:“你们看,w大学、c大、然后是h大……”齐林瞄了一眼地图上被画出来的三角形,凉凉地说:“任意不在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都能画出一个三角形,w大学、c大和h大差不多是本市最好的三所高校,各自占山为王,地势上互为奇角很正常。”聂明珠在桌子下面拉了拉他的袖子,被一把拂开了。屠柒用笔尖点了点三角形的中间继续说:“你看这是什么?”聂明珠立即狗腿地凑去看:“市中心医院。”屠柒点点头,扫了众人一圈,在崔符身上停顿了一秒钟后又漫不经心地转开说:“你们记不记得恶灵受到攻击时发出的声音?”聂明珠认真想了一下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次像是婴儿的哭声,第二次更像女人的声音。”“对,而且一般恶灵在外面游荡不会超过一年就会被鬼差发现,就算不会被发现,想要遁入魔道也会引来劫雷,被劈得魂飞魄散。”屠柒把中间的医院圈出来说:“这种地方阴气最重,如果一直躲在这里倒有可能掩盖住自己的气息。”“如果是吞噬了医院里婴儿的魂魄也有可能,特别是尚未出世就夭折的魂魄,被吞噬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什么反抗。”齐林皱眉盯着被画出来的圈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偏头问道:“还有那个诡异的铃声,感觉是有人通过它操纵着恶灵去攻击头儿。”聂明珠被问得一愣,几乎就有点受宠若惊到热泪盈眶了,然而没等他回答,齐林已经一脸嫌弃地扭过头了。
聂明珠不死心地凑过去:“……说到驱鬼,你们道家不是有专用的驱鬼铃吗?”齐林一副懒得回答你这种弱智问题的表情,酝酿了一会儿才说:“我们道家的驱鬼是驱赶驱逐的意思,那种铜铃不能起到驱使的作用。”聂明珠若有所悟地噢了一声,嘀咕道:“原来就是蚊香作用,也不怎么样嘛……”齐林膨胀的优越感瞬间被戳爆,眼看就要炸毛,蒋红荫连忙岔开话题说:“除了这个,我整理资料的时候还发现死去的九个女生都有一个共同点。”说罢她神秘一笑,一脸快来问我吧问我吧的表情看着众人。屠柒专心致志地点烟,崔符专心致志地看他点烟,齐林和聂明珠互瞪比谁的眼睛大,三毛……三毛蹲在桌子下面给旺财顺毛。蒋红荫万分挫败地摔出一沓文件说:“…………好吧,劳驾给点注意力。”屠柒万分骚包地吐出一个烟圈:“说吧,女人。”蒋红荫忍着把桌上的文件捡起来摔他一脸的冲动,说:“九个人,各个学校三个,从大一到大四,都是家里有钱但成绩不好的女生。”齐林把眼光转过来继续孜孜不倦地找茬:“每个高校同一年级差不多就有八千多人,能在本市前三的高校读书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你这个共同点不具备特殊性。”“不不,”屠柒啧了一声打断他说:“一个大学不像是高中或者初中小学,学校里面有本科生,研究生还有博士生,教职工等等,为什么它就选择了本科生呢?而且全是女生,放在这么多选择下这种普遍也变得特殊,怨灵杀人一般都与它死时不甘的怨气有关,如果这样推断,那么这个怨灵生前有可能就是这三个高校中的学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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