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荒芜人烟,广阔渺远得令人窒息的荒漠。
有一位长者站在了我面前,他面容平静冷淡,凝视着这片荒漠的尽头。
“您好。”我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长者并没有回答我。他阖上眼,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无尽的虚无和空洞。
我才注意到这里没有声音,安静的过分
当我转身欲走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你的精神荒漠。”
我愣了一下,对这个荒谬的回答感到不可置信。
他终于抬眼看向我,眼神平静无波,缓缓道:“支撑着精神荒漠的核心是虚无主义。当你陷入虚无主义后,你的精神世界就是看不见尽头的旷野。”
这些话似乎有些难懂,但我并没有过多纠结。我只想知道怎么出去,于是我问他:“先生,您知道我该怎么出去吗?”
他并未对我的问题作答,而是反而我:“你似乎自主定义了我的性别?”
我没想到他会纠结于这个问题上,有点哭笑不得:“抱歉,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理性』。”他的声音随着旷野的风传来,在浩渺天地间传来。
我终于认真地看着祂,“理性”向我走来。
这一切像个荒谬的玩笑,我再一次问了那个问题:“我该如何走出这里?”
“你为什么会陷入虚无主义?”他反问我。
言语间,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有洪水将我冲入另一片的荒漠之中。
“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传道者的声音在荒原之上叹息。
智慧的所罗门啊,请带我离开。
“理性”隔着另一半空间开口:“有多少哲学家的死亡是因为陷入了虚无主义?智者也渡不了时光的长河。你确定出去就会更好吗?”
我睁开眼,两边的洪水像被摩西分红海那样形成两道屏障,我看见众人扭曲的嘴脸。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陷入虚无主义呢?
洪水中的人发出尖利的大小声,我看见他们冷漠的神情、讥笑的眼神逐渐与现实中的人重叠,他们隔着屏障,发泄着世间最大的恶意。
于是我又看见有人被他们的恶意中伤,在碌碌无为的一生中死去。有人在工地的钢筋架子上看星星,一跃而下,奔向了永夜的怀抱。
但是他们都不是我。
我转过头,看见那个蜷缩在幸福的阴影中的年幼的女孩儿。
我知道了。那被世界厌恶的,与现实格格不入自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将我自己拥入怀中。
永夜将我拥入怀中。
世界安静了,天空也变成了令人心静的色调。
挪亚的船被抛向世界的尽头,我看见了亚拉腊山上的彩虹和缓缓升上长生天的炊烟。
世界开始崩塌,长风贯穿荒漠,沙粒被吹起,刮得脸生疼,耳边只剩旷古的回响。
“ ‘理性’,我想看看我的过去。”我费力睁眼,狂风淹没了我的声音。
风却突然止住了,我站在路的分叉口前,“理性”静静地看着我:“你知道哪个是你的过去吗?”
第一条路通往幸福,那里有一个幼年虽然过得不是很好,但是有很爱她的父母的女孩儿。
第二条路通往快乐,那里有一个不善言辞但是却有着真心对她的好朋友女孩儿。
“好像……都是我?又好像都不是我。”我迟疑着。
我应该是活在爱中的吧,那为什么我会厌憎自己和这个世界?
“是你将你的出路堵死了。” “理性”怜悯地看着我。祂又转过身,淡淡地留下一句:“我的时候到了。祝好运。”
“请不要走!”我终于开始害怕,那浩如烟海的虚无感和厌憎感又笼罩了我。
于是分叉口的尽头变成了迷宫。
我的灵魂徘徊在迷宫中,我无主的身体被长满荆棘的现实刺穿。
时间的分叉口将我杀死。
我的灵魂啊,将永远徘徊在虚无旷野长风的回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