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遵童是个喜爱运动健身的男孩。周休,他正在街上跑步,忽然看见街旁一个70多岁的大娘,左手拎着个小布包,右手持着根竹竿一下一下点地,试探着颤巍巍的要过横道。大娘眼睛一直闭着,看来是个盲人。
这时两旁过往车辆正川流不息,他连忙止住前跑的步伐,转身快步上前扶住大娘说:“大娘,您这样过马路很危险的,别急,等会我扶您过。”
他把大娘扶到街边安全的地方,大娘的身子枯干瘦弱而矮小,一直闭着眼睛,穿着灰不拉唧的旧短褂,一看就是已穿了很多年的,下身也是一样灰色旧裤,脚穿一双那种市面上最廉价的旧布鞋,一身穿着虽然俭朴却很干净。她说:“小伙子,听你的声音你很年轻,谢谢你啊。”
他温和的问:“大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对面站台坐车呀,刚才我打听了,有个人告诉我,我要做的车站台就在对面。”大娘颤巍巍的说。
他道:”大娘,您眼睛不好,就轻易不要出门了,就算出门也应该有家人的陪同啊,您这样一个人出来,大街上人多车多,这样多危险啊。”
大娘沉默良久,才缓缓的说:“小伙子,不瞒你说,我哪有什么家人呢,我就一个人生活,老伴儿已经去世多年了,我是农村的,我也没有儿女。”
“大娘,那您依靠什么生活呀?”他诧异的问。
大娘叹了口气,说:“我也吃不了多少,村里给点低保,左邻右舍接济点儿也就够了。这都没什么,就是寂寞。”她颤颤的手从小布包里拿出一个老旧收音机说:“我每天都听这个,但这两天这个收音机坏了,没有声音了,没了它我怎么过啊。所以今天我就想出来把它修好,现在已经修好了,我这是回家去。”
他接过收音机看了看,这收音机太老太旧了,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年,后盖已坏,还粘着胶布。他知道这收音机本就不值多少钱,其实没什么修的价值,即使修好了,用不了多久还会坏。
他扶着大娘到一处能坐的大石旁,扶着大娘在大石上坐下,说:“大娘,您的眼睛……”
大娘道:“胎里带来的,大娘下生就看不见,从没见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他心不由为之一颤,大娘的孤苦无依让他心酸,真正的痛是无声的,他知道大娘的一生一定有着难言的苦痛。他说:“大娘,您等我一下,就坐在这儿别动,我去去就来。”
他到附近一处超市,买了一个崭新的收音机回来塞到大娘手里,“大娘,这个收音机送给您。”
大娘枯干的手摸着崭新的包装盒说:“小伙子,这怎么能行?你又不认识我,就给我花钱买收音机,这我不能收的。”
遵童笑笑说:“大娘,您别这么说,花不了多少钱的。怎么能说不认识呢?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应该帮中国人啊。对了大娘,您眼睛看不见,那您来的时候是怎么来的?您是怎么坐车和怎么找修理收音机的地方的?”
大娘从布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这上面有修理收音机的地址,是在家时别人给我记下来的,这一路也是多亏好心人的帮忙,我才能坐车和找到修理收音机的地方。”
遵童点头道:“是啊大娘,还是好人多。好了大娘,现在正好是绿灯,我扶您过马路吧。”
他小心地将大娘扶起,大娘右手持竹竿,他拿着大娘的布包,扶着大娘的左臂小心翼翼的过着横道。
大娘的手腕好细好瘦,好似一根枯干的骨棒,给人一种很不结实的感觉,这使得他轻轻攥扶着大娘的手腕不敢用力,因为下意识的担心一用力就会把大娘的手腕掰断了。
过了马路,到了对面站台,他问大娘做几路公交车,大娘说520路。车还没到,他就扶着大娘走到站台候车长椅处坐下等车,并从口袋里拿出100元钱塞到大娘手里说:“大娘,这是100元,您放好,回到家后您想吃什么就买点什么。”
大娘执意不收:“小伙子,这可不行,你已经给大娘买收音机了,非亲非故的,大娘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
遵童道:“大娘,您就收下吧,虽然非亲非故,但我说了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帮帮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大学毕业工作没多久,赚不了多少钱,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否则我也不会只帮您这点儿。”
大概是他和大娘的对话,让旁边一个20多岁的等车女孩听出她和大娘并不认识,她好奇的问:“你和这位大娘不认识?”
遵童看了看她,这个女孩的颜值相当靓丽,一头如瀑般的乌黑长发,面色细腻白皙,秋水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如月般的皎洁晶莹。他道:“大娘是农村的,无儿无女,来市里是来修收音机的,刚刚我见大娘眼睛看不见,过马路十分不便,就扶着大娘过来了。”
女孩笑了,眨了眨两只大眼睛说:“你是学雷峰做好事么?”
他笑笑道:“现在还有人说出雷锋的名字,真难得,我以为现在已经没人知道雷锋了呢。其实谈不上什么学雷锋做好事,我做事不以好坏论,我只做我心里觉得应该做的事。”
女孩笑道:“看不出你这人还挺有个性。中国人帮中国人,这句话说的真棒!”之后她从随身包里拿出200元钱,也和他那样塞到大娘手里说:“大娘,这是200元钱,您放好,回到家里您想吃什么就买点儿什么。”
大娘也一样执意不收,说:“闺女,我听出来了,你和这小伙子一样也很年轻,我知道你俩都是善良的人,但还是那句话,非亲非故的,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女孩握着大娘的手说:“大娘您就收下吧,虽然非亲非故,但他说了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就应该互相帮助,帮帮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也大学毕业刚工作没多久,也赚不了多少钱,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否则我也不会只帮您这点儿。”
听着女孩的话,他愣了一下,便打趣道:“看来善意是可以传染的,你刚才说我学雷锋做好事,你这不也受我的传染开始学雷锋做好事了么,但你怎么连台词都套用我的?这就有点儿不太厚道了吧。还有,我帮大娘100,你却帮200,你这不是让我很没面子么?”
女孩调皮的襟了襟好看的鼻子,吐吐舌头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可没想那么多。不是我套用你台词,我确实也和你一样是大学毕业刚工作没多久啊,而且我觉得你说的那句中国人帮中国人蛮有道理哟!”
他笑笑说:“本来就是嘛,中国人就应该团结,应该互帮,而不应该互斗,团结就是力量嘛。但偏偏中国人就喜欢窝里斗,喜欢自己人欺负自己人,这样只能让国外那些对中国虎视眈眈的虎狼之国有可乘之机,中国近代百年受尽欺辱,不是很明显的例子么?”
女孩好看的大眼睛盯着他,若有所思,缓缓笑道:“你这番话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你怎么竟说让我觉得蛮有道理的话呢。”
这时520路公交车缓缓驶了过来,他便对女孩笑道:“有没有道理也不说了,大娘坐的车来了,我送大娘上车,把大娘送回家去,否则就让大娘这么一个人回去,大娘眼盲啥也看不到,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不知为什么,你我虽然初见,倒一见如故说了这么多,再见吧。”
公交车驶进站台,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遵童扶着大娘上了车,扫了眼满车的人,乘客虽不多但座位有限,还真是座无虚席啊。他扶着大娘道:“请哪位给大娘让个座位好吗?大娘年龄大了,眼睛又不好,请给大娘让个座儿,谢谢了。”公交司机也大声说:“请车上的人给老人让个座儿!”
旁边有位大叔忙站起来说:“坐这里吧。”
他道了谢,小心的扶大娘坐下,车启动,他站稳扶好,随后不经意的转身……对着他的竟是一张略带调皮的如花笑靥,他惊异的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上来了?你也坐520这路车?”
女孩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本来我坐的不是这路车,但现在我也想坐520了,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和你一起送大家回家,怎么,不欢迎吗?”
遵童笑笑道:“当然欢迎,正好解我一路旅途的寂寞,我们可以边坐车边聊,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上来。”
女孩儿白了他一眼,眼底含笑道:“你没想到的事多了。”
他略显尴尬,笑了笑,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说么?”
女孩笑了,道:“我叫白敏,你呢?”
他道:“你的名字倒简洁好记,我的名字可没你那么简洁,我叫徐遵童,双立人徐,遵循的遵,童年的童。”
她笑道:“你这名字好年轻啊,好似永远青松不老的童年似的。”
他摸了摸鼻子道:“我本来就年轻嘛,我今年25岁,你呢?”
“我比你小两岁,23岁。”
这时坐着的大娘轻声说了句:“多好啊,年龄正合适。”
大娘虽然声音不大,但他和她都听见了,他再次尴尬的摸摸鼻子,而她更觉得自己面颊有些发热,心想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她手抚大娘瘦弱的肩膀娇声道:“大娘您说什么呀?”
大娘笑了,说:“闺女,我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吗?你们俩都听见了,还问大娘做什么?是不是还要让大娘给你们俩牵个红线呀?大娘不想说别的,大娘只想说,你们两个年轻人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就应该和善良的人在一起,这就叫善缘。”
她轻咬了咬粉嫩的唇,偷瞟了他一眼,而他此时也在看她,四目相对,她的面颊更红了。她对大娘道:“大娘,您以后不会再孤独了,我们以后会经常去看您,好不好?”
大娘道:“闺女,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俩真的会经常去看大娘?”
“当然了大娘,好吗?”
“好啊,太好了!”大娘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多年未见的喜悦。
他的面颊也红了。
这时,520路车载广播响起,是哈尔滨交通台的听众点歌节目,随后便从扬声器里飘出一首若干年前的经典老歌,那欢快的旋律在整个车厢里荡漾:
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
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
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
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亲爱的人啊
携手前进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并蒂的花儿竞相开放
比翼的鸟儿展翅飞翔
迎着那长征路上战斗的风雨
为祖国贡献出青春和力量
亲爱的人啊
携手前进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