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色的太阳,渐渐西垂下去的,一层一层的乌云,不知何时也悄悄的飘了上来……
我笑笑,苦笑着,也好,在生命的尽头,至少会有天上的乌云陪着我,也不至于如此悲伤和孤寂。
都城已破,家也将亡,流离失所的百姓,宫里的那么多人,哭喊着,到处躲避着,抢夺者,那个自从我冒冒失失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陪着我,陪我哭,陪我笑,陪我疯,陪我闹,陪我长大,小我三岁的我当妹妹待的小待女”小莲藕",这兵荒马乱的,当枫国将要大破城门时,我拿着剑,逼着她离开,因为,他们抓的是我们华家的人,我不想连累无辜,她一脸泪,一脸摇头,一脸悲伤和无奈,在我的剑锋相逼之下,一步三回头,哭着离开……
也不知道,现在她安全了没有,想想她就想笑,一笑,牵扯到的伤口好像更疼了……她虽长的白白胖胖,但为人老实,就让她改名叫"小莲藕",希望她安全啦……
"父王,母后,哥哥,你们还活着吗?这个世上,虽说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4年的相处,我也深深地爱上了你们,也许这就是上天的缘分……你们在哪儿呢,还活着吗,枫国的功势这么猛,也许都不在了吧,等一等嫣儿,我马上就来陪你们啦……"
只记得还见他们的最后一幕
大帐里,败军一线,父王母后安详的坐着,脸色颇为平静,静静的看着一家人,静静的看着我,又不舍,又疼惜……
大哥华筝一向是严谨的,可谓喜怒不着于色,但现在,焦虑对我吼叫着
“嫣儿,你快走,嫣儿,骑着你的马,往东,有一条小路,可以穿过敌军的防线,我派了卢荃将军带了些人马在那里接应你,只要出了枫国防线,就一直往东边跑,马上我备了些吃的,你连跑3天,不要停,就会跑到东边的“龙国”,到那时你就安全啦,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民间女孩儿,好好活下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的越远越好……”
二哥华箫,这个每天和我斗嘴三百回合,平时放荡不羁,恃才傲物,经常被我讥笑的男子,这时反倒星停下啦他那个平日见到就叼叼我不停的嘴,用手摸一摸我的头,也难得神色严肃的对我说:“嫣儿,快跑,一定要活着……”
我不哭,但我的眼睛里有泪花,背过身,我檫一檫眼角的泪花,扭头,笑着对父母兄长说:“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虽然我调皮,顽劣,但我一直知道,你们在骄纵着我,惯着我,就像这最后的一场卫国战争,明知必输二人疑,必死无疑,你们也让我先走……
忽然,对我一向慈祥的父王,随手拿过一把锋利的剑,明晃晃的剑锋直指向我,就像我前几天,用剑指着“小莲藕”逼她走一样。
想不道,这么快,报应就回到我的身上,如出一辙。
“华嫣,你必须走,这是命令"
“父王,你还在恨我,那次放走了枫亭,才引起了这一次灭国之痛吗?”
“嫣儿,任何事,都有他的定数,华国和枫国,终难逃一战,这不是你的错,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最爱的女儿……"
母后和两位哥哥,心疼地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眼睛里含着泪花……
“父王,母后,哥哥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赌气的说。
“你不走,好,那我和你母后现在就死在你里面",父王突然调转了剑锋,明晃晃的剑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我走,我走,父王,母后,哥哥我走……”
我哭着,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滴滴的从面容滑落下来,跪下,磕了几个响头,母后这会儿倒开始压抑的抽泣起来,哭声不大,但我知道,她内心的忧伤,这一次,可能真就是生离死别啦……
“那你们在抱抱我”
一家四口,抱在了一起。
一瞬的悲伤,逆流成河……
转身,出账,但我知道,背后是他们的目光……
哥哥和卢荃他们的设计的路线也很好,是我们低估了枫亭,其实,自从他十五岁,开始带兵打仗以来,我们一直不是他的对手
既生瑜,何生亮?
作为九州的两个西部大国,枫亭自从他出生那天,华国和枫国就一直流传着他的神话……
在他父王三个儿子中,他排老三,据说他出生的时候,天上凤舞九天,七彩云霞几日不散,有人就推断,将来,这孩子一定了不得,将来必定会一统天下分割的局面,实现统一九州的神话,枫国国王大喜,广贴黄榜,招天下有名之士,作为他的老师,文韬武略,治国安邦之雄,对他进行逐一教导……
孟子说: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听说枫国的国王,对他够狠,对他这唯一寄于厚望的小孩子够狠,有一种说法,在狼群里互相厮杀,胜者为王。
而他,枫亭,几岁的年纪,竟然也对自己够狠,最终他成了那匹活下来的狼王。
他小小年纪,内平枫国叛乱,外收复周边夷族的动荡,最终,十六岁那年,他囚禁了因嫉妒羡慕恨,想治他于死地的两个哥哥,颇有点儿“玄武门之变”之感……
惊天玮地之才,雄才大略之眼光,刀口铁血,几年血丘奔波,狼的狠劲和果断,铁的手腕和霸气,二十二岁那年,他当上了太子……
那一年,他第一次作为太子出使枫国,明知是虎穴,可他,喜欢,偏向虎山行。
那一年,那一场宴会很繁琐,迎来送往,交杯换盏中,他讨厌这虚伪的恭维,他起身,想去御花园散散心,身后,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即使主仆,又是生死兄弟的刘睿,睿智如他,胆略如他,兄弟也如他,身在皇宫中,虽然有亲哥哥,但这两个亲兄长大人,还是时时想杀死他而后快,最终,他胜利了,他,也心冷了,可是,他也叹息,自己才二十二岁,就也心累了……
他后面,有“杀狼”一样的绿光注视着他,估计肯定又是哥哥的余党或者是枫国的杀手吧……
他不怕,他也累了……
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吧。
那一晚,天上的月色如水,御花园里的丁香开了,飘来一阵阵的清香……
御花园里峰峦叠至,曲曲折折,不时传来几声蝈蝈的清鸣,转过一座石桥,湖里的荷花开了,一阵阵清香传来,他觉得,比丁香花的香味儿好多了……
淡淡的月光下,月影在轻轻后摇曳着
湖面上那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反射着月光的淡影,像撑开的一张张带轻光的绿伞,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
他不由得笑了笑,多久啦,没有这样的情致,月下游园,赏荷……
竟然在敌人的"御花园"……
他缓缓的又向前走了两步,刘睿亦步亦屈的跟着,不快不慢,不近又不远……
转过两个花墙,前面有一个亭子,他笑笑,想父王怎么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枫亭,枫亭,哪儿没有亭子,也太大众化啦,想我这盖世英雄,就应该起一个什么神呀什么勇的,也不知道父王当时是怎么想的……
再穿过一面镜廊,同样翠绿的亭子里 ,
他抬头,朦胧的月色中,就看到了她……
见到她独自一人,月白羽裳,婷婷袅袅,仿若仙子,一壶酒在手,又偷偷地朝左右看一看,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轻啜两小口,颇玩皮的又低下头,吃吃的小声笑道:“谁让父王不让我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枫国太子,平时也不让我轻易喝酒,我偏偏要喝,啍,这小莲藕,幸亏我骗她走开啦,要不也要唠叨我啦,我得快点……"
只见她,抱起酒瓶,咕嘟咕嘟嘟地就喝下去啦……
他笑啦……
然后,下一刻,他呆住啦……
她开始,踉踉跄跄,在月下花园,亭子里,翩翩起舞着,似雾妖娆,像雨轻柔,又如春风拂晓……
那一刻,他,醉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