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越来越浓。
踏着春寒料峭的第一场春雨。
新的一年。
新的盼头。
蓦然挂在蓓蕾初绽的枝条,在风花雪月中摇啊摇的。听得见陆续的鞭炮炸响了。
早起煮饭的牛黄和周三,甚至在微薄的晨曦里,瞧见了那一位骑马而来的新年老人。
“真的,骑着白马,胡须飘飘,潇洒极啦!”没事时,几个人悄悄来到花海,神思飞翔地狂吹;周三全神贯注的给黄五吹着:“就像《七侠五义》中的南侠展雄飞一样。”
“你看花了眼吧”
津津有味啃着根鸡肋的黄五抬起头。
怀疑般瞪起眼睛。
“新年老人怎会在空中?”
“怎么不会?”牛黄接嘴道:“要过年啦,新年老人一定忙不过来,所以先来瞧瞧大家,送个祝福。”
黄五瞪着一双小眼睛。
仍然似信非信的。
“还不信?再不信,以后你就不要和我们一起耍,有好事也不喊你。”
见牛黄有些生气,黄五赶紧将鸡肉吞进肚子。
赔着笑。
“老同学,哪能不信呢?对!对!是新年老人,我也看见过,还许了愿呢。”
周三用鼻孔哼哼,问:“许的什么愿?”黄五忽然扭昵起来:“是,是多子多福,发财发家。”周三乐得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巴。
“封资修那一套,谁教的?”
“我妈。你们呢?”
半晌。
冲着厨房外天空发怔的牛黄说。
“我许愿快点长大,快点工作,就可以‘海阔任鱼跃’了。”
“我也是,我许愿在新的一年里,快快活活,周大自己出去工作,家里只剩下我和老爸,这样家里就宽敞啦!”。
“嘿,我说一件事,但你们要保密。”
牛黄和周三好奇的瞧着黄五。
他能有什么事需要保密?
“知道昨晚我梦见谁了吗?”
“……”
“我梦见了妮芬”“谁?”
牛黄周三一时没转过弯。“妮芬!就是在班上大家都喊她‘狐狸精’的妮芬。”
哦,妮芬!往昔班上的女同学。也是与周二妹一起留级的重读生。早早发育的妮芬,就像她那位自杀香消玉殒的舞蹈母亲一样,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胸部挺挺的。
一走路。
屁股一扭一扭。
惹得年少不更事的男生们,常在她身后挤眉弄眼的叫“狐狸精”
“你怎么梦见了她?”
周三怀疑的瞧着黄五。
“没扯谎吧?”
“谁扯谎谁全家死绝”黄五发着毒誓。“在梦中干啥?”牛黄望着他。“嘿,嘿嘿!”黄五搔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我俩手拉手跑啊跑啊,还亲了嘴哟。”
“哇”
牛黄周三齐声惊呼起来。
黄五脸色微红,仿佛还陶醉在梦乡。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爬上牛黄心头。
他想起了周二和那小小的火车站,阳光下的山坡……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轻轻的声响。周三悄悄拨开眼前的草茎,探眼看去。
不看还可。
一看之下。
周三似电打雷击般,呆住了。
一对青年男女,坐在厚厚的草丛间正在死命的亲吻。
男青年边吻边掀开女青年的上衣。
那白白的肉体和丰满的双乳,暴露在冬日的天空下。女青年开始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不动了。男青年顺势向下一压,俩人倒在绿草地上,开始滚来滚去……
周三扭头。
见牛黄、黄五瞪大眼睛,呆了似的眺望。
特别是黄五。
此时像换了一个人,精神亢奋,二眼放光,双颊暴红,左脚习惯性的抖动着,抖动着……
回到老房。
牛黄瞧见一大堆家具,堆放在隔壁的空房前。家具堆里,一把系着红丝带的月琴格外引人注目。牛三正兴奋的蹲在家具堆前,随意拨弄着。
见到牛黄。
牛三扯开嗓子就喊。
“妈,牛大回来啦!”
双手沾着面粉的老妈从厨房出来。
“死到哪儿去啦?去帮帮忙,隔壁新搬来了一家。今晚上咱们吃面块,你先去打点酱油,顺便给你老爸买包‘飞马’,呶,这是一块钱。”
牛黄买东西回来。
一位高个子姑娘迎面站着。
双手撑在楼梯旁的栏杆上。
牛黄觉得姑娘有些面熟。
再细瞧一眼,哦,原来是肖蓉容。
“是你?”牛黄有些惊讶。蓉容指指堆放的家具:“刚搬来,以后我们是邻里了哟!”牛黄有些高兴:捡煤渣救了她;第一次听见她在黄天明的吉它伴奏下唱歌,一曲《在那遥远的地方》,余音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
真是无巧不成书。
现在居然搬来成为了自己的芳邻。
牛黄不禁笑了。
“这些家具,我帮你搬吧。”
“先别忙,等我妈和厂房管科的人来了再说,你去忙自己的吧。”
蓉容清秀的脸上浮起笑容,牛黄觉得她笑起来真甜美!
大年三十,二年没回家过年的牛二、周四、陈三们,才风尘仆仆回到家。黄六没有回来!知青们告诉黄家父母:黄六跑到了边疆上的×国。
初一学生黄六。
与他哥哥黄五恰恰相反。
黄六身长上流着与老爸相同粗犷胆壮的血脉。
向往脱离平庸的生活,渴求轰轰烈烈建功立业……
下乡不久,就借故到看望同学跑到了边疆。最后,和几个同学一起在月黑风高之夜偷渡国境,潜游到战火纷飞的×国“支援世界革命”去了。
牛二长高了。
脸孔也变得黑黢黢的。
老爸下班回家,见了牛二十分高兴。
破天荒的搂住牛二亲了又亲。
牛二倒像蛮不好意思,只顾嘿嘿的笑。
团年饭后,牛三撒开脚丫和一帮小子,乐呵呵的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疯玩;牛黄端一杯水坐在一边,听老爸和牛二闲聊。
“……粮食总是不够吃,就和同学们常常去偷掰农民地里的包谷;实在馋极了,就约几个知青出去揪嘴子,揪回后也不放什么佐料,就那么把毛一拔闷在锅里,半生不熟的就可以海吃一顿了。”
“什么是揪嘴子?”
牛黄不解的问。
“就是偷捉农民的鸡呀鸭呀兔呀鱼呀,还有狗和猪什么的,只要能吃的和吃了可以解馋的。”
“怕不好哟,农民能同意吗?”
老妈担心地瞅着牛二。
“谨防农民打你们哟”
“打我们?”牛二扑哧一笑:“我们不打他们就算好的了。”牛父也担心了:“那,你们和当地农民关系一定很紧张?这不是好事哟。”
“好事!哼!”
牛二冷笑一声。
“现在我们都明白了:那个把知青踹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人,是骗子、疯子加迫害狂。怒火在燃烧,反抗在增长,真相在大白,历史总有一天要彻底翻过来!”。
牛父脸发白。
大惊失色。
他下意识的扬起手。
想象小时候那样,打儿子几个耳光。
但是,手刚举了一半,他威严的目光碰上牛二坚毅的眼神,手立刻软了下来。
“你们,你们也太胆大了。”
半晌,牛父才悻悻的说:“政治上的事,你们清楚什么?胡扯蛋,真是胡扯蛋。”
老妈赶紧掩上大门,也揪心地说:“牛二,别乱说话哟,谨防掉脑壳哟。厂里前几天才抓了几个现行反革命,被手指姆粗的麻绳捆得那个惨哟。
又是游街示众。
又是开厂公判大会。
最后被解放军拎着脖子。
像小鸡似的直接扔进军车,摔得咚咚直响……唉,都是些年青人呀。”。
“掩门干啥?”
随着声音,黄父大咧咧的推门进来。
寒暄一阵,黄父掏出一张纸,递给牛父:“老牛,这是下午厂革委要通过的,工宣队里的几个娃娃写的,你墨水足,给看看。”
牛父接过细瞧。
原来是《红花厂革委关于勤俭过春节的倡议书》
不由得他眉毛紧皱。
细读后动手改了几个字。
将它还给黄父。
“我看可以了”终忍不住低低咕嘟了一句:“唉!再勤俭下去,只有不吃饭了,搞啥鬼名堂?”黄父没注意,依然大咧咧的高视阔步。
“老牛,听说年后中小学又要重新开课?”
“嗯,好像是听说有这回事。”
“难怪工宣队中的年轻人高兴得很,那,重新开课,我们前面的运动不是白搞了吗?”
牛父笑笑盯住他。
话中有话道。
“七八年再来一次嘛,要不,工人阶段如何领导一切呢?我说老黄,这事儿不用你我担心,有人一天揪心和担心着啦。”
“哦,那就好,那就好!”。
对于黄六,黄父没提,牛父当然也不便提。
牛黄对牛二使使眼色。
兄弟俩一前一后的找借口溜出。
在厨房中,俩兄弟一阵好聊。
牛黄没想到原先不善言谈,性格内向的牛二,现在谈天论地,口若悬河,且锋芒毕露。
牛二说:一切都是骗局,那个人的面貌越来越被知青们认识清楚;灾难和悲剧正在发生,中国新的革命在酝酿中……
牛黄斜睨着比自己小一岁的牛二,听得胆战心惊。
牛二告诉他。
队里的赵会计,就是上次下来治病那位赵会计自杀了。
为什么?
年轻轻的他仗着会计职权,居然把队上的五个女知青,连哄带骗的强奸了四人;其中一个年仅12岁的女知青,父母都是被打倒的大黑帮。
小女知青被赵会计骗奸后,大出血死亡。
激起全公社知青的愤怒。
知青们抬尸游行并强行冲击公社革委。
公社革委则八方调集武装民兵与之对峙,并准备大肆抓人。
此事正巧被一位回乡探亲的新华社记者撞见。
连夜上书。
才引起省革委重视,避免了一场流血。省里下来了工作组,赵会计闻讯自杀,公社革委会正、付主任和民兵连长等人被一绳子捆到省里去了。还有……还有……还有……
牛二滔滔不绝。
咬牙切齿的目露凶光。
眼眶湿润。
离深夜12点还早呢。
窗外无数颗鞭炮就陆续炸响。
平凡的人们早盼望着新的一年,期待在新的一年中,平安祈福,万事如意!
在丫头姐妹陪同下,黄母又沿家送来了自己做的年糕。那成四方型的大块年糕,用面精细,中间点着一抹酡红,格外惹人喜欢。
送一家年糕,黄母就双手合十奉送一句“万事如意”。
邻里们心里热乎乎的。
忙不迭及的还礼。
那边。
陈师母早早迎出,站在门口。
陈师母比陈师傅小13岁,年轻时是厂里有名的美人。不幸在20多岁时,得了个终日咳嗽动不动就大量吐血的痨病。
从此,在家相夫待子。
伺服公婆和父母。
家务事重。
郁郁寡欢。
慢慢就喜欢上了佛事……
她平日里常与黄母谈佛敬佛的;点一柱佛香,俩人盘腿而坐,袅袅蓝烟中,说不尽今生来世。现在,不能公开信佛了,据说那是封建迷信了。
陈师母和黄母就转为地下。
平时往来,无外人时,俩人合掌而称。
有陌生人时,俩人嘴角含笑,以目相视。
仿如佛陀拈花,临风微笑。
万千世象,江河海洋。
平原山川,尽在无言之中了。
陈师母恭恭敬敬的接过年糕,悄声道:“师兄,请屋里小坐,喝杯水吧。”没有急切事,俩师兄不会谢绝对方的诚邀。
但黄母盘中的年糕还没送完。
她想想。
合掌悄声说。
“阿弥陀佛,年糕送完,我一定如屋,听师兄谈道,容我去去就来?”
陈师母含笑点头。
送到新搬来的肖家,肖家屋门紧闭,听到轻轻敲门声,肖母打开了门,有些惊讶:“你们?”丫头说明来意,肖母大为感动。
“请进,快请进!原谅我们刚搬来,不知老房人的好意。”
“原什么谅呢?这老房几十年来,邻里们年年都是这样;虽然现今世道纷乱”
黄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以掌捂嘴。
朝肖母不好意思地笑笑。
“就错啦说错啦,您别见笑。”边从丫头姐妹盘中拿起年糕,递过肖母。
牛黄正和牛二从自家厨房出来,牛二随便掏出一枝烟点上火,喷出一缕浓烟:“哥,隔壁新搬来一家?”“嗯”“姓什么?做啥的?”
“姓肖,好像是厂医院的医生。”
二人边谈边从肖家门外经过。
牛黄一眼瞅见了肖母身后的蓉容和屋子的人。
刚洗了头的蓉容,黑发蓬松,脑后随便用根彩带一挽,比平时精神和美丽。
蓉容微微朝牛黄点点头,嘴角上泛起笑意。
送完年糕,黄母来到陈师傅家。
陈师母捧上热开水,邀请师兄在用大幅浅紫斑痕再生布隔开的里间坐。看到师兄的公婆和父母,团坐在虽然狭小但布置舒适的床沿上。
黄母羡慕的说。
“师兄高堂尽在,全赖您平时佛主在心,行善积破呵!”
话没说完,黄母愣住了。
一位婷婷玉立的姑娘,正笑着看她。
半晌,她回过神。
“啊,嗬嗬,是二妹呀,几时回的?越长越漂亮了。”
陈二妹笑盈盈的回答:“腊月二十八回的,黄婆婆,您老真是越来越福相了。”说笑间,窗口外,响起清脆的口哨声。
陈二妹变得有些心神不定。
边和黄母有一句无一句的说话。
边频频回眼看窗下。
不一会儿,她就找了个借口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黄六兄弟平安,观音菩萨保佑!师兄就请心吧!”
“多谢师妹金口!有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家里还有黄五这个孽子,不提他,不提他了。”
俩师兄还在礼节相往,促膝谈心。
平时一到晚上十点钟,老房的路灯就被邻里们自发的关闭。今天大年三十,快到夜晚12点钟了,老房里却灯亮如织。邻里们端着碗,挨家挨户的品尝过去。
男人们呢,喝得个个脸红筋涨,兴奋异常……
老房一片笑声琅琅。
新搬来的肖母一家人,显然还不太适应这种环境。
只是开着房门。
铙有兴趣的看着和听着外面的热闹。
笑盈盈的蓉容站在门口,瞅着邻里们高兴的模样,挥着一只手,怕热似的上下轻轻扇着,扇着……
12点正,屋里屋外的鞭炮冲天响遏行云。到外一片烟雾弥漫,欢声笑语。牛黄三兄弟兴致勃勃的将一串粗大的鞭炮挂上杆梢,颤悠悠的伸出窗口。
牛二小心点燃导火索。
一缩头大声叫道。
“万事如意”
将牛三向下一拉。
鞭炮惊天动地的联决炸响。
这是牛二从乡下带回的土炸药做的鞭炮,平日里农民用它炸野猪、撵山狗和打猎,威力非同小可。超乎寻常的鞭炮声压倒了周边的喧响。
周三、周四、黄五、陈三等一干人,闻声纷纷跑过来。
望着那一片片凌空飞舞的朱红色碎纸屑,众少年心花怒放,翘首以待。
此时,隔壁肖家却传来声声惊叫。
一颗燃烧的鞭炮竟然热情地蹦极到了隔壁床上。
立马点起缕缕青烟。
牛黄一群少年飞快地跑到肖家,大伙儿好一阵压呀拍呀跳的,才消除了火患,肖母也才安静下来。牛黄趁机细瞧。
肖家简陋。
沉默寡言且五十好几的肖母。
浓郁的忧郁挂在脸上。
蓉容和其姐姐、哥哥的脸貌惊人相似。
肖父坐在桌子上吃饭,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
楼下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刹那间,二位公安率领几个箍着红袖章的纠察,冲了上来,直扑陈师傅家。
随着陈师母的惊叫,邻里们纷纷围了过去。
明亮的灯光下。
公安正冲着陈师傅,严厉地一迭声的追问。
“陈二妹呢?陈二妹到哪里去了?还回不回来?”
陈师傅气得身子直哆嗦:“大年三十的,你们、你们凭什么闯到我家里来追问?二妹到底犯了什么罪?我、我可是红花厂的劳模,你们给我说清楚。”
里屋的几个老人,也颤栗栗的围着闹着,要他们讲清楚。
矮胖公安冷笑笑。
一挥手,抖开一张“通缉令”
陈二妹的头像赫然印在正上方。
“查现行反革命流窜犯扒窃犯陈芳,女,现年21,原××市××区××学校××造反团坏头头,住……该犯长期流窜作案,偷盗和扒得各种现金实物共……多次越狱……散布反革命言论……”
“扒窃犯?
文静的陈芳会是人们痛恨无比的扒手?”
矮胖个子公安还在抑扬顿挫的读着。
屋子里却忽啦啦地连续倒下了几人。
接着是伤心的哭喊声和一片忙乱……
矮胖公安不屑的瘪瘪嘴,转身带着众人正要离去,谁知一伸腿被人绊了个狗啃屎。
“哎哟,敢绊革命公安,不想活了?是谁?给我站出来。”鼻青脸肿的矮胖公安爬起来,疼得嗤牙咧嘴的叫唤。
“站出来!站出来!”
随行人,狐假虎威的跟着连声么喝。
牛黄兄弟看得清楚。
陈家大门一侧晦暗的阴影里,明晃晃的立着七颗光光的脑袋瓜子。
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伸的腿。
提起他们,七个光脑壳在老房和红花厂可谓闻名遐迩,如雷贯耳!
最小的七子出生那天,也正是七个儿子在准备车间主任任上,因公珣职的老子的半年祭日。半年祭倒是风风光光过了,可接下来的日子便流水般平静,波澜不兴。
除了国家规定的抚恤金外。
再难见到厂里的头儿们登门。
头儿们都在忙呐。
忙着革命,夺权、内战和斗批改……
新寡的未亡人一气之下。
加之刚特招进厂工作的她,工资不足养育七个生龙活虎的儿子。生活日益艰难,就把七个儿子全剃成光头。
于是。
大灯泡、二灯泡、三灯泡……成了七兄弟的威名。
风花雪月。
日月精华。
艰辛中,自幼喜欢舞棍弄棒的七兄弟渐行渐长。
在寡母的期盼和邻里的惊讶里,居然出落得个个膀大腰圆,个头比同龄人足足高出半个脑壳。遇事,七兄弟迎面一站。
亮晶晶七颗被刮得曲青的光脑壳,自上而小山一般昂起。
“哈,想打架?”
对方莫不落荒而逃……
“你看清楚了,是人绊的吗?”
大灯泡冷冷的问。
矮胖公安一瞧是七个灯泡,知道碰上了钉子。
无奈又下不了台。
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是人绊的,我怎么跌了?”
“告诉你吧,是鬼绊的。”
三灯泡笑嘻嘻地说:“连鬼都要绊你,危险啊!夜晚出门得小心一点。”矮胖公安听话不对,瞪瞪眼,只得带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