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跟爸妈在镇上的一家手打面馆就餐,等面的时候,父亲打破了沉默,“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是啊”母亲回应。我怕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说话,静静地透着玻璃门望向远方。大家的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气,雨下个不停。
早上,当我还在昏睡,母亲打了个电话叫我不要再睡了,不要迟到,她跟父亲还有祖母都去了南通,我心里知道了大概是因为什么事了(这一切和当初曾祖母走的时候一样)。等我起来洗漱完,看着门口拖鞋错乱地放着,父母去南通的时候一定很急切,但我还是希望大伯只是因为要紧急地动一个手术。我始终相信大伯还活着。
在我的记忆里,大伯常年在外奔波,去过山东,去过福建,但每年过春节都会回来和我们团聚,大伯为人内敛,寡言少语,我跟大伯很少交流,唯一最多的交流,在我升初一时,我搬家住到了南边,听讲风水的人说,刚买的房子要多住人提一提生气,最亲的大伯一家便来了。总是缠着大伯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上网,而大伯总是大方地让给我。
今年过年的时候大伯还好好地跟着我们一起吃饭喝酒,清明节的时候,我还跟着大伯一起放鞭炮,可世事难料,在清明节过后,大伯便查出了胰腺出了问题。我很清楚我当时得知消息时心里的感受,就如今天傍晚从母亲口中得知大伯离世的确切消息时一样。自我毕业回家之后,我们一家基本每个星期都会去看望住院的大伯,每次看到大伯的被疼痛折磨后瘦骨嶙峋的身体,心中总有一阵酸意,看着大伯每况愈下,但我总骗祖母大伯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在我的世界里从没感受到死亡离我如此近,平时接触的都是新闻上的内容,却在一个亲人逝去后愈发地害怕死亡。但是我曾在一本关于死亡的书中读到一些话,变得不再害怕死亡,而我真正害怕的是,在死亡之后带给身边亲友的伤痛以及等到某一天终究会被人遗忘。
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人的生老病死,那些陪伴我的人终究会老去,岁月在他年少时对他多温柔,等他年纪渐长便会对他多残忍,于是乎,他们开始认不清事实,更趋向于永生不灭的梦境。即便古人云“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也还是不敢想,不敢想过年的时候酒席上少了大伯的身影,少了大伯的寒暄,变得不习惯,可是这只能而且必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