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坑叔
就在褚老为云逐宇炼制丹药的同时,莽苍山中,神曜与倾天大战之地,出现了数道身影。
此数人皆着黑袍,为首之人,身高八尺,面孔隐藏在斗篷中,脸上始终覆盖着一层灰雾,雾气不断变化,令人看不出他究竟长相如何。
他负手而立,站在那日地上炸出的大坑边上,身旁数人围着大坑,似在搜索着什么。
其中一人在倾天的尸体旁,摸索了片刻,忽的抛出一颗黑色的珠子。
那珠子落在地上,猛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
伴随着一阵鬼泣般的呜咽声,那团黑雾逐渐凝结成形,变成一头细腰长腿尖嘴竖耳的黑色怪犬。
那人指指倾天的尸身,低喝道:“嗅!”
那怪犬听到指令,立刻便在倾天尸体上嗅探起来。
不过片刻,那怪犬便抬起头来,向着卸甲城的方向长嚎起来。
那人点点头,一伸手,那怪犬又化成一颗黑色珠子,飞回他的手中。
他收起珠子,转身来到为首之人的身前,躬身道:“覆天大人,倾天副盟主身上的百宝囊不见了,应该是被人取走了,那人去的是那卸甲城的方向。”
被称作覆天的人没有做声,他缓步踱到倾天尸身旁,俯视着倾天的面孔。
此时,距倾天死去已有两天,他的脸尸斑蔓延,已变作灰色,满布落叶和泥点。
他双目圆睁,瞳孔虽已然浑浊,但仍能看出他死时的震惊之色。
覆天忽然蹲下,在倾天面上一抚,合上了倾天的双眼。
而后他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道:“神曜果然难缠,不但让五老尽皆陨落在此,连倾天都未能幸免。行了,收拾了吧。”
那操控黑犬之人小心翼翼的道:“覆天大人,小人有一不情之请。”
覆天没有做声,那人接着赔笑道:“倾天大人已然仙逝了,这尸身么,小人觉得,还是别白白浪费了的好。”
覆天冷哼一声,道:“候马骝,你连副盟主尸身的主意都敢打,胆子也未免忒大了一些!”
那人噗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覆天道:“行了,起来吧。好歹你还把我放在眼里,知道跟我请示一声,否则,到了半夜,你偷偷溜回来,再干些什么勾当,本尊也不会知道。”
侯马骝听着覆天有首肯之意,立刻站起,谄笑道:“那您看……?”
覆天道:“我们先走,你要做什么,本尊不管,也没兴趣知道!”
说着,覆天带着众人往卸甲城方向走去。
侯马骝望着他们的背影小声喊道:“谢覆天大人!”
覆天仿若没听见一般,径自走了。
侯马骝回过头来,望着倾天的尸身,面上露出既贪婪又狰狞的表情。
随即,他手一翻,一颗黑珠出现在他掌中,他笑道:“来吧,小宝贝,爹爹给你留了好东西!”
一团黑雾自黑珠中旋转而起,逐渐凝成一头体型庞大的妖兽。
已经走远的覆天等人,只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妖兽的嘶吼,这声音夹杂着兴奋与狂暴,闻之令人如坠冰窟。
随后,又传来一阵撕咬和骨断筋折之声。
覆天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身后的数人,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回头去看。
……
再说褚老将百甲幻识丸递给云逐宇,后者接过来,放在手中仔细观瞧。
那丹药依旧散发的着余温,上面波动的元气如涟漪般,向四面八法缓缓荡去,一股淡淡的药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云逐宇望着丹药,连嘴都合不拢了,半天才道:“褚爷爷,您太厉害了!”
褚老面有得意之色,却未说话,一掌拍开了九酿春的酒坛,舀了一杯,一饮而尽。
云逐宇闻到酒味,想起罗掌柜的话来,道:“褚爷爷,那罗掌柜说了,这是最后一坛九酿春,她以后不会再酿这种酒了。”
话音未落,噗的一声,褚老手中的酒杯掉入坛中,他转向云逐宇道:“她是这么说的?”
云逐宇只是随口一提,未想到褚老有此反应,便小心道:“罗掌柜就是这么说的……。褚爷爷,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褚老缓缓坐在地上,喃喃道:“她还没原谅我,她还是没原谅我啊……。”
云逐宇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却似乎对褚老造成了很大打击,一时手足无措道:“褚爷爷,您到底是怎么了?”
褚老指指酒坛,道:“你尝尝这酒。”
云逐宇闻言,舀出一杯九酿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只觉一股辛辣之气扑鼻,他忍不住移开酒杯,又在鼻前扇了两扇。
接着,他一咬牙,将酒杯递到嘴边,一昂头,便是一口下肚。
云逐宇自出生到如今,从未饮过酒,不知酒的性烈,方才见褚老饮酒,一饮便是一大杯,他竟也有样学样,咕咚便是一大口。
半口下肚,他的脸便憋的通红,瞬间便将未落肚那半口喷了出来,险些喷褚老一脸。
褚老先是一惊,随即醒悟他从未饮过酒,便苦笑道:“第一次喝酒么?”
云逐宇面红耳赤的连连点头,只觉舌头、喉咙一片火辣辣的之感,仿佛有条火蛇钻入了腹内。
这酒入口火辣,入嗓生涩,回味酸苦,实在是难喝至极。
云逐宇漱了半天口,那股味道还留在口中,迟迟不散。
他皱着眉头问道:“褚爷爷,听这酒的名字倒好听,怎么如此难喝?莫非酒都是这样的味道?”
褚老道:“只有这种酒。它是我喝过的最难喝的酒,但也是我总是想喝的酒。”
云逐宇奇道:“这是为何?”
褚老道:“你喝这酒,是什么味道?”
云逐宇摸摸尚有些麻木的舌头道:“辣的像火烧一般,涩的像没熟的木薯,苦的像胆汁一样。”
褚老道:“我喜欢喝的就是这种味道,它总让我想起我的这一生,想起我辜负了的那个人……。只有心伤透了的人,才能酿出这样难喝的酒。”
云逐宇不明所以,搔搔后脑勺道:“褚爷爷,您指的是罗、罗掌柜吗?”
一听到罗掌柜三字,褚老似乎一下子醉了,他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躺在地板上闭眼嚷道:“阿香啊阿香,我对不住你啊,阿香。”
嚷着嚷着,便没了声音,接着鼾声响起,他竟然睡着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