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小杜斯特国所属海面一直风平浪静,暖和的海风携着海上岛屿花树的花香掠过海面,大海和天空同是碧蓝一色,如果几只海鸥不在空中留下一行剪影,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镜宫之中。对于临近漩涡中心的南海岸来说,这的确称得上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搁平常,海上早就游艇纵横,但由于文斯国前几天的小规模进犯,小杜斯特国国王紧急下令戒严全部海岸线,并正式请求杜斯特五世国王艾伯发兵支援。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各国的状况。汪洋大海上漂浮着两块大陆:东大陆和西大陆。在东大陆上主要有四个国家,它们分别是极北地区的寒国;位于中部,吡邻东海的杜斯特国;占据西南大片土地的夕雾国;处于最南端也是最靠近暴风眼的小杜斯特国。其余各国由于国乏民弱,只能选择依附这几个大国。
寒国由世代居住于此的土著居民——冰民组成,他们的国王由推选产生,在任国王名叫艾斯。寒国军工发达,艾斯把先进的武器卖给东大陆各大国,把低等的武器提价卖给西大陆的文斯国,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年代,各国军备都有所扩张,艾斯从几个大国手中捞到了不少钱。
杜斯特国、夕雾国和小杜斯特国前身是杜斯特帝国,在杜斯特四世过世后发生了一场宫廷政变,艾伯和他的大姐奥蕾拉共同争夺王位,这场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政变以艾伯的险胜告终,奥蕾拉被逼到西南边陲,但是她凭借着高贵的血统和雄厚的财力号召了一大批追随者,没过多久便自立门户,另建一个国家——夕雾国。而杜斯特四世的小儿子麦格也趁乱起兵,抢占了最为富庶的南方,国名定为海国,但最终在艾伯大军的逼迫下,成为杜斯特国的藩属国,更名为小杜斯特国。
而与东大陆隔海相望的西大陆仅留存一个大国——文斯国。文斯国以一支勇猛的军队横扫西大陆,将西大陆三个老牌大国——海因国、囚特国、维文国灭的一干二净。并将国土持续东扩,短短二十年内,竟彻底统一西大陆。
各国的矛盾由来已久。东大陆各国垄断着各种先进的技术,文斯国的军队固然悍勇,但技术上的落后却钳制着国家的继续壮大。而在东大陆,伴随着杜斯特帝国的分裂,三个新出现的国家已不复当初强盛的气象。
“你,觉得这次该给麦格支援多少兵力呢?”,艾伯指着内阁大臣索恩问道。索恩往前走了一步,行完大礼之后,不徐不疾的答道:“臣认为,按照以往规格即可。”
艾伯捻着缠在手腕上的珠子,头也不抬的问道:“艾恩,你说。”
艾恩思考片刻说道:“一卒不发。”
艾伯笑了两声,说:“麦格可是我的亲弟弟,他现在有难,我这个当哥的不该去救急吗?”
艾伯表情凛冽,义正言辞的说:“麦格作为弟弟,全然不顾及兄弟情义!作为臣子,丝毫不尊人臣忠义之理!南方藩属国本来就属于大杜斯特国,他麦格窃取国土数十载,是国王的仁慈让他苟存至今。现在正是收复国土的好时机,夕雾国女王重病,况且正疲于应付国内叛乱,没有精力支援南方藩属国。面对着文斯国的虎视眈眈,他麦格势必多次乞求我王包庇。那时我们就可四两拨千斤,徐徐收回。”
索恩皱眉,再次拱手,对着国王说道:“艾伯教授的话固然有道理,可是,我王请设想一下,假如麦格最终和文斯国国王达成和解,双方联手,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做?南方本来就是商业重区,南方藩属国建立后,咱们双方一直互通有无,经济早已连为一体,一旦两国交恶,咱们国家也要深受其害。文斯国急需提高军队装备,南方藩属国最为短缺的是军队,一旦被我们逼到绝地,两方和议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双方若联手各取所需,那时候我们要对抗的就不止是东大陆的这几个国家,还要再加上整个西大陆啊!王啊!你可一定要慎重的走这一步,可不能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索恩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艾伯赶忙拿手去扶他起来,拍着他的胳膊,怪他动不动就下跪行礼的老毛病还是没改。索恩用袖子擦着眼泪说:“臣子行臣子之礼是应该的。”索恩接着说:“臣认为,这次派咱们的王牌海军——冲锋者为好,以示咱们的诚意。”
艾伯沉吟着,见艾恩大半天也没动,提醒他,“艾恩认为如何?”
艾恩回过神来,一脸愧色的说:“臣没有想到这一点真是臣的失职,现在看起来是最好的时机,其实却是危机四伏。受夕雾国的影响,我国的叛乱者也有增多的迹象,寒国表面上与我国交好,实则暗通文斯,勾结叛敌,他艾斯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过,我们应该趁着着难得的和平期间,把我们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王者之师。”
“东西大陆的军队当属文斯国的军队实力最强,你曾经在文斯国做过将军,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别人都说文斯国的将军各个都是军事奇才,士兵各个蛮勇无比,但是,这些都是大量的实战造就的。我们要想提升军队战斗力,就要从将领开始。咱们的军队晋升制度太过保守,在这个非常时期,咱们要不拘一格选人才,只要会打仗,不论年龄、资格都可以选任!”
艾伯频频点头,对着两位大臣又说些亲近的话才吩咐他们着手办事。
冲锋者舰队在行至公海时遭遇文斯国舰船突袭,一行战舰冲着“冲锋者”一阵狂轰乱炸。好在“冲锋者”事先有所防备,开启了防护模式,这才给反击存了点时间。
刚才还湛蓝、安静祥和的海面霎时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海鸟们扑棱着翅膀,拼命逃离人类的战场,猛烈的枪炮声在空中回响,击沉的舰船在挣扎中无奈的向海底扎去,如果把镜头再拉进些,可以看清每一个士兵的样子,他们大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清一色的黝黑皮肤,他们的目光有着赌徒式的坚定。每次战争都是一次豪赌,压上自己的生命求一个未知的前程。
Ben作为所在舰船的副指挥官,站在甲板上沉着指挥战斗,忽然一枚炮弹在烟雾缭绕中射了过来,他拉着旁边的战士一块卧倒,但还是慢了一步,炸弹强大的冲击波把他震到一米开外的地方,撞上一个尖锐的东西,头上顿时开了个血口子。他手下的士兵见血顺着他的脸往下流,赶快把他扶进船舱,让军医给他做一个简单的包扎,刚用绷带缠好,他就又冲出去继续作战。这场小规模战役从晌午持续到下午三四点,两方势均力敌最后不了了之。
总指挥官下令全体船员在最近的海岸登陆。在登岸时,附近的百姓自发过来,给士兵们送来食物和药品。Ben捂着脑袋心想这次可伤的不轻,他疼的压根不想睁眼,影影绰绰中在人群里看见了Alice,Ben拍拍自己的脑门,骂道:“你还真是脑子炸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可是那人影一直向他跟前移动,出于条件反射,他握起拳头,做出战斗姿势。令他奇怪的是,那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却再也没了动静,簇拥着他的的士兵本来还在咋咋呼呼,现在却一同安静了下来。Ben把眼完全睁开,一个妙人猝不及防的映进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呆呆的看着她。
三天前Alice偶然听到父亲和同僚在讨论调派舰队的事宜,她一向不喜欢这些战场上的事情,刚打算离开,却又听见父亲说什么“冲锋者”,猛的警醒,支起耳朵趴在门外偷听。
她听见什么战争的正义,国策使然,当时她只想到了Ben在那个舰队服役,战争绝对会死人的。想到这一层,焦虑的心情让她坐立不安,当下便决定只身前来寻找。
因为打着父亲的旗号,来的路上顺顺当当。起点站台还是太平的景象,可越接近南方,紧张的气氛就越浓,她能察觉到每个人在谈到战争时刻意保持着缄默。看着窗外依旧绿意盎然的行道树,Alice的心情更加沉重,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与其在家里为他的生死未卜忧心,还不如在路上奔波来的爽快。
Alice挤在人群中提着心四处张望,终于在一群新兵蛋子中间看到了Ben,看到他头上缠满了绷带,一步一步的挪着,Alice长舒了一口气,至少命没丢。她想走到他面前好好嘲笑嘲笑他,可是真到跟前的时候,眼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止不住的往下流。Ben睁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更是哇的一下大声哭了起来,引得周围的群众和士兵纷纷围观瞧热闹。
Ben知道她的性子,也没哄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她哭的鼻涕和眼泪一块往下流,最后他手下的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默默的递给她一个干净的手帕。Alice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脸,歇了一口气继续哭。直到把看热闹的人都瞧得悻悻而归才慢慢转为抽泣,Alice吸了一下鼻涕,捶了捶头说:“我的头也疼。”
Ben收回伸出去的手,不冷不淡的说:“你如果还是我妹妹,就赶紧带我回舰队找随行军医,我的头正疼的厉害。”
Alice抬头看到渗人的绷带,所有的讽刺话都抛到了脑后。小嘴一撇,眼泪又开始在眼里打晃,Alice丝毫不敢任性了,小心的扶着他往舰队赶去。到了舰队,天已经黑透了,军医赶紧接过Ben,听了Ben的病情描述,建议他做一个全面脑部检查。
医生拿到检验单眉头紧锁,Alice忐忑的问他病情如何,医生果断的说:“现在必须马上开始手术,Ben的头里扎进去一些钢片,如果不马上取出来,可能会危急生命。”说完又抱怨他为什么上岸后不马上过来,Alice被吓的面色惨白,呆在原地,好久说不出话。Ben对医生耳语了一番,医生马上叫进来一个女护士,那名女护士搀着她进了另一个房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又给她吃了一片药,Alice只觉得眼皮发沉,不知道何时就睡了过去。再醒来,Ben已经做完了手术,和她躺在一个房间。Ben看她醒了,主动跟她说话,但是因为麻醉效果尚未过去,说话有点大舌头。
“你卵跟扎里人说了吗?”
“没有”
“卵Boone额没说吗?”
Alice看着天花板闷闷的说,“我知道他们担心我发生意外,绝对不会让我到这边,所以我买了车票就一个人过来咯。”
Ben咯咯的笑了,小的时候每次他笑都会遭到玩伴们的嘲笑,后来才知道自己那样的笑是很没有男子汉气概的表现,慢慢的便学会了控制着自己不笑出声。他以为Alice会借机笑话他,但她破天荒的没有讥讽他,而是把身子侧向他,支着脑袋严肃的说:“你要是死了,我给你守一辈子墓去。”说完又觉得不吉祥,冲着床头桌的桌腿“呸呸呸”,沉着脸走下床,拿水果刀把手划破,说:“你现在要给我发誓,绝对不要战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Ben嗫喏着,没有底气的说:“你知道现在的形势,战争往后只会越来越多,这东西怎么能是我个人就说了算呢?”
但是Alice执拗的伸着手,非要他发誓不可,眼看着血顺着她的手掌哒哒的打在地上,Ben敕拉划破,贴在她手上,说:“我Ben一定不会战死。好了吧,赶紧找护士包扎好,小心感染了!”Alice心满意足的眯眯眼,慢慢悠悠的转出去找护士。
“请问Boone少校是在这里住院吗?”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声音急促的男中音。
有人回答他:“先生,他就在你左手边的房间里。”
说完门就哐当一声被推开,Boone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只有Ben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一下子慌了神:难道Alice没有来找他?那她去了哪里?
Ben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猜到了他的想法,指着两张床中间的椅子让他坐下休息。私心让他不想告诉他实情。
Ben故作感动的说他这么会火急火燎的赶来看望,真不负兄弟一场!Boone来却没找到Alice,急的直搓手,看他伤那么重,也不想再增添他的烦恼,敷衍的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要匆匆告别,Ben巴着他赶紧走,也没挽留。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在走廊里Boone终于碰到了包扎完手的Alice。Boone看着又瘦了一圈的Alice,又心疼又高兴又失望,百般滋味在他肚子里搅到一块。看到她的手缠着纱布,还以为她也被炸伤了,想到她冒着炮弹也要来这儿看他,醋味更浓了几分,但转念又觉得自己可笑,他俩才是真正的兄妹,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Alice拉着他的手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割破了手,“哈哈,瞧瞧,真是情深的一对呢!看到你俩的感情,我这当哥的心里是好羡慕哇!”Ben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直发毛。Alice看他倚在墙上,走过去想把他搀回屋,说道:“你头不疼了?赶紧去床上躺好。”Ben甩开她的手却不小心打到她刚包扎好的手上,疼的Alice的泪都要流下来了,她想:这疼自己都受不了,那今天下午我哭的时候,Ben是怎么忍受那样的疼痛。Boone想要开口帮Alice理论,Alice打断他,诚恳的说:“就算Boone来了,我也要好好照顾你,直到你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再离开。”,Alice感到喉咙难受的紧,“表面你喜欢欺负我,实则最照顾我,小时候和别人打架输了,你吵完我,背地里却把那个人收拾了一顿;后来你去外地求学,一年到头我能收到不少你邮的稀奇玩意儿。你送给我的每一件礼物我都保存的很好,每次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Alice…”Ben被她说的动容。他很早就外出求学,课业的繁重让他即使是逢年过节也很难回家一趟,自己曾经苦苦哀求父亲不要再送他去远方求学,但结果都只是一样的身不由己。他不敢承认自己在思念侵入骨髓时也会如一个女子一样哭,他更不敢告诉她,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上其实上面都有一句话:Ben喜欢Alice——这种字只有在水里才能显出来。
这句简单的话如今更是只敢在梦里向她说出来。
“你在我心里就是亲哥哥……”
Alice又哭着说了许多,但Ben一句话也没听见,脑海里始终回荡着这句话:你在我心里就是亲哥哥。他疼的几乎昏厥,闭上眼想把眼泪逼回去,但那滴泪顺着眼角溜下去。
“你跟他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母亲会担心,你不希望她再为你忧心吧。”
Boone顺着话劝道:“来的时候母亲央我一定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她很担心你。”
Alice看着他的头,还是很不放心,正在犹豫不定时,Ben苦涩的说:“回去后把我送你的礼物都烧了吧,也不金贵。”
Alice沉默良久才说:“我,有一天不小心把你的礼物掉进了水里…”她说的时候凝视着Ben,发现Ben的鼻翼微微扩张,瞳孔也有所放大,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又试探性的说:“我又把剩下的礼物也抛进水里…”
“发现了吗?”Ben感觉心脏跳的快要飞出自己胸腔。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上次就想问了,但是你没打声招呼就又离开,这次你要如实回答我。你…”
“你永远不要问这个问题。”Ben眼里噙着泪,他多想光明正大的告诉她,他到底有多爱她,不管他是拒绝还是接受,他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追求她。可是,血缘是座翻不过去的大山,他们怎么能做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呢?
“你永远不要问这个问题,正如我永远都不会问你同样的问题。我…你快走吧。Boone会替我,他会替我保护你。”他把自己从小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十字坠项链交给Alice,“带上我的灵魂,这辈子一个天涯,一个海角。”Ben转身快步往回走,任凭Alice在身后哭着呼唤他的名字。他不敢回头,“Boone,如果你真心爱她,就给她一辈子的安稳,别忘记咱俩的誓言!”
艾伯捶着酸痛的腰,满案的公文让他忙到了深夜,这几次的小规模战役,也能看出来国际形势不容乐观,暴风眼来临前夕,他岂能有一丝一豪的放松。
“月亮都移到东边了,王上还不歇息吗?”王后端了一杯安神茶递给他,艾伯喝了一口继续办公。“这公事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只有先养足了精神,才好应对第二天。”艾伯没有理会她,仍把自己埋进案牍里,王后看他正值鼎盛年龄,头发却白了一半,以袖遮面伤心的说:“同样的话,姐姐说你就听,我说你就偏偏不听。可是,姐姐已经死了,我才是陪在你眼前的人,我才是那个与你白头偕老的人!”
艾伯把文书重重的摔在桌上,王后赶紧跪在地上,他呵斥道:“要不是因为你长的有几分像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稳坐王后位子?你记住,她比你好千百倍,你永远都没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艾伯看到她卑躬屈膝的样子就来气,什么心思都没了,心情烦躁的回到自己的寝宫。
王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自知自己虽没有姐姐那样的惊鸿绝色,但同样她姐姐身上也少了些她的温婉隽永、知书达礼。但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优点在王上看来却成了懦弱无能的表现…她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天上的那弯新月,跪久了,腿变得麻木,心也麻了。追忆初见,是在姐姐的婚礼上,国王向天下宣布要娶奥勋伯爵的大女儿阿莲萨为妻,依照宫廷礼仪,王后有几岁,他就要骑着战马跨过几道横栏来接新娘。他坐在马上笑得不羁,高唱着战歌策马奔腾而来。
婚后他俩确实恩爱,不久姐姐就诞下了王子,但艾伯执意要把幼子交给艾恩大臣,说什么要让王子经受百般锤炼,才能成就一番霸业。姐姐产后一直身体虚弱,再加上思儿心切,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姐姐去世后的几年里,他忙于国事并未再娶,最终在满朝大臣的极力劝说下,他再次向父亲提亲。那年,他在国民的祝福下又跨过了二十道横栏,与她手掌紧贴,立下一世的誓言。
“十年了,所有的青春,我给了你,到底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以怨恨报我!”她忍着麻木继续倔强的跪在那里。殊不知艾伯就躲在门帘后看她,他怕她倔脾气一上来真的会跪一晚上,就悄悄又返回来。今夜的她着实让人心动,以往,她喜欢画淡妆,几身素雅的常服一穿就是好几年,但今夜她一改往日的风格,红衫拖地,俏皮的脚丫轻轻踩在地毯上,雪白的肌肤在轻透的丝绸下隐约可见,画上精致的妆容与她姐姐比美也是毫不逊色,一靠近,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茉莉清香。她姐姐如果是一朵红玫瑰,那她则是红牡丹,美艳与端庄清雅集于一身…
这些年她无微不至的伺候他,他都看到了,又能怨她什么呢?他是怨自己啊,先是没照顾好她姐姐,后又辜负了爱情娶了她,以至于每天见到她,内心就充满着矛盾和自责…
“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给我跪下,我是吃人的狮子吗?”艾伯从帘后面走出来。
“王上…”王后惊了神:我刚才说的话岂不是都被他听去了?刚要解释自己的无礼,只听见王上柔声说道:“阿莲娜,还不起来吗?要我陪你一同跪下才肯起来?”王后慌得站起身,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有些不稳当,艾伯忙上前扶好她。
“十年了,你却没有孩子。”
阿莲娜低下头道歉,艾伯摆摆手说:“一直都是我的过错…你如果肯原谅我,我们还能要个…”
王后抢着说:“王上,只要有个小女孩我就满足了,王位自然要让Ben来继承。”艾伯很满意她这个回答,笑着说:“女孩儿好啊,等咱老了可以做咱们的贴心小棉袄哇…”
艾伯打横把她抱起,阿莲娜用袖子遮住羞红的脸。结婚后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靠近幸福,以往的等待,终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