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海边,但记忆里的沙滩一词,代指的却是鸣沙山的沙丘。对于海滩,也许是一开始就拥有了,而并不懂得珍惜,虽然小时候曾在此欢乐地到处跑着,找寻着各种“奇珍异宝”,但毕竟是司空见惯的,除了刚刚离开那里的一段时间内有所想念,后来慢慢的也就化作了一种平淡的记忆。
我就去过一次鸣沙山,但我打心底里认为我跟他有一种特殊的缘分——当时是在八年级下学期,我偶然有机会与班级一起经历这次毕业之旅,去探索这条敦煌之路。路途中在鸣沙山脚下,我们史无前例的待了四天,这未免会让我这个在记事方面略有“缺陷”的人,对他却有了很浓厚的印象。
远远望去,鸣沙山的外貌未免会让人怀疑,这也是个山?这充其量就是一个沙丘罢了,怎能叫山呢?带着这种疑惑,我们度过了漫长的四天,在这几天时间的相处里,他一次次的刷新着我对他的认知。
首次登山,是在一个下午。当时天气很暖和,风也不大。我和同学们踩着松软的沙子,走一步滑一步的向上爬着。依稀记得当时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水杯,和一个小小的手提包,里面放着一些耳机和手机等重要物品——这也加大了我爬山的难度,因为我的两只手被束缚了,我只能靠两只脚艰难的往上爬着。
到山顶时(其实这是一个小山坡的山顶),我双腿酸疼,却异常兴奋,因为山顶的视野是极好的,除了旁边的月牙泉清晰可见,我们住宿的地方都隐约能看到。当时虽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慨,但着实对这沙丘有了另一种看法——他就像一个所谓“大自然”的实体,矗立在那里,看着他脚下的一方生灵,在这片戈壁滩的边上,生生不息。
我记得当天晚上日落的很晚,或者说相比于北京很晚。不过却异常的耀眼,那种红遍半边天的日光,是我在北京许久未曾见过的。他缓缓的却也急急的,从天边落入了地平线。
日落后,鸣沙山上吹起了不小的风,我们站在山顶不会受到沙的影响,但冷冽的风会让我们想要去山坡背面没有风的地方待着。于是听完同学们的分享,我们一同欢跑下了山。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们就早早的起身,来到了鸣沙山顶看日出。早晨的风很大,扬起的尘沙从上往下飘着,所以在整个登山的过程中,我都一直低着头。直到山顶,太阳的微光已在东边的天空闪耀着,黑暗的夜里照出了那一束黎明的光——在山的那边,太阳的身影婆娑出现,而又几乎在瞬间照亮了半边天。
我曾在泰山顶上看过日出,那是一个变化万千的过程:天边逐渐发黄发红,一个红日从云层中逐渐露出,像是一颗仙丹一样,周围环绕着各种颜色的五彩祥云,在这种庄严与神圣的氛围里,他冉冉出现;而鸣沙山的日出则与其大有差异,与其说是渐渐,不如说是瞬时间——他没有那么多的前兆,当我们注意到他时,1/3个太阳就已经露出,完全升上天空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他好像并不在意那个日出的过程,到底有多宏大,有多庄严;他在意的仅仅是,太阳升起来了,冷清的山丘上有了更多的温暖,夜里在梦乡中寻求温暖的人们也该苏醒了。
日出后人群哗然离去,好似已经用相机拍下了这个期待已久的结果,也就不期待之后会发生什么了。而我却出了神一样久久的在那里矗立着,就像鸣沙山几百年来一样。脚下的沙微动着,风徐徐吹过,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鸣沙山只是个沙丘,因上面的沙子经常被风吹动,发出一些特殊的响声而得名。当大风一过,或许就是另外的模样了。甚至也许有一天,这些沙子有了另外的组合,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沙丘已不在了;也许有一天沙子掩埋了月牙泉,而泉水又从另一个地方冒出。但只要他还在这里,他就会像往常一样,日复一日的盼着太阳的升起,也看着太阳的落下,或许这就是每一粒沙子的梦想——想着能随风去到更远的地方,与太阳同样耀眼,与太阳同样被人需要。而这又何尝不是我们青春最开始的样子?
鸣沙山上,月牙泉旁,初升太阳的温暖照耀,大地上驻立少年的沉思,那是我真实有过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