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葡萄酒突然频繁出现在生活中。
任何酒,其实都和我没有多少缘分的。知道女人睡前喝点红酒好以后,红酒与我也未拉近距离。
每年秋,小粒的山葡萄下来后,许多人家都买上一些回去自酿葡萄酒。同事中,年年也颇有一些人淘方交流酿酒。但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还不大理会这些事。
这当然是旧皇历了。
这几年,秋天自酿葡萄酒似乎已经很是很流行了。与我们年岁相仿的同事也开始有人有模有样地操练起了酿酒术,各依法度,又有创新。男同事W去年用了三十七斤葡萄,若干白酒,又自称从专业人员手里觅到了最正宗的配方。女同事W家用的是纯正的六十度小烧,里面又加了无数的冰糖。有一回吃饭,特意灌了一瓶新酒给大家鉴定,清透的红色,诱人举碗,等喝进口里,却是先甜后辣,甜意够浓,辣劲犹冲,两相分明。
另有两位姐姐一级的同事H和L的葡萄酒却纯用葡萄酿成。L擅持家,年年都酿,去岁更酿了六大瓶,闻者皆惊。L每晚饮一小杯再睡,红酒于她,当非情调,而是养生。L会生活,也极具情调,在做女人这点上,着实令人点赞。H去岁第一回试酿,出手不凡,带来给一个屋里办公的人品尝,色味均美,后劲绵绵。一时间,满座之人都生了热情,细细向H盘究酿制之法。但究竟几人能付诸实践,要待明秋葡萄下来才知分晓。估摸到那一会儿,H还会再度被人纠缠。
不管会有几位做了酿酒者的学徒,能学着酿酒的人,就是愿意调剂生活的人。过日子,便捷与快速未必就更好,也可能慢慢地打发时光,更能尝出日子的滋味。
我们家里也有亲戚长于酿方精于配制。但我与先生心血忽动时,却连问也顾不及问,就买回了大堆的葡萄和白酒、冰糖,按自己的理解,将它们凑到一处灌于瓶中封好便完事大吉。瓶中清透的白酒很快就变成霞色,又成深玫瑰色,终成深深的紫黑色。先生某日打开尝了尝,不住点头后,又封好。越数日,先生回家,拿出大包的五味子小包的干花,一径投入酒中。又过些时日,先生说可以了。拿了勺子盛在小杯中,劝我同饮。夫妻满怀成就感喝下第一口,其味,甜涩麻辣,竟不可名状。先生犹豫后决定倒掉,我终究舍不得那些材料,又自劝药酒总是与众不同,竟慢慢自饮起来。第一回喝干红,是同学D的夫君自意大利辛苦背回来的,当时年少,虽对酒无兴但对新鲜事物还多有期待,与D两个,都大喝了一口,似乎也只是这一口罢,反正当时就对洋酒和干红都息了心,连倒在杯里的那些也不肯再动。隔了这么多年,自家酿的这葡萄酒,比那洋干红不知难喝多少倍,我居然也能喝得下了。
女人的耐心与忍性,经由了时光与生活的洗涤,能有多少变化,连女人自己,也不知道呢。
除了喝点难喝的葡萄酒,我似乎还有许多变化的。除了我,年纪相差无几常伴在一处的同事们,这么些年,不也一点点地在变么?
葡萄酒一般都有保持期。据说,大多数是喝新酒,陈酒也有年份,时间也不会太长。但也有珍品,需存放数十年后,才刚好到最佳的饮点。
人的成长与葡萄酒的成熟,都要时间来眷顾呢。
(2014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