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本朱光潜先生的《给青年的十二封信》,虽不止于朱先生信中十八九岁的青年,但文字于我,恰恰是青年的样子。“朱先生谈动、谈静”,颇受共鸣,但无缘对面而坐,说说于他,他再谈谈于我,以验证是否想通弄懂。只来纸上随言几句,理一理,说说而已。
朱先生说,人生乐趣一半得之于活动,也还有一半得之于感受。领略趣味的能力固然一半由于天资,一半也由于修养。大约静中比较容易见出趣味。一般人不能感受趣味,大半因为心地太忙,不空所以不灵。你的心境愈空灵,你愈不觉得物界沉寂,或者说,你的心界愈空灵,你也愈不觉得物界嘈杂。韩鹏杰老师在《道德经说什么》里讲到:关于虚静,我们心里放空了,才能比较宁静,宁静下来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才能不受外来的那么多诱惑的干扰。老子说: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婴儿这种虚静的状态,心无杂念,天真无邪,心里那样一种纯净。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大抵人世间的智慧都出于一致。我想,虚静至极既是空灵,空灵之灵性至少是成人该有的一部分样子吧,虽不至于婴儿般的纯净之灵的可爱。而现实常常是,人过分的在乎社会生存者、社会活动家的角色,对有的部分的追求往往盖过了对无的部分的感受,但无法否认,无的部分永远存在。
对社会生存者的角色,尽心竭力的打上自强不息的口号。小部分人引领的社会发展越迅速,大部分人前进的脚步跟得越迅速,如果不保持尽可能的一致,恐怕就不止要掉队伍,更要悲伤脱离。这种恐慌已经从明智的成人世界尽早的传给了毫无选择的孩童世界,因此,他们似未出生即重任在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要做足了长久的起跑准备,被胎教。他们一出生,那更是节奏鲜明、步步为营,被早教、被幼教,成人们忙的不亦乐乎,可怜的孩童们“专气致柔”的灵性闪过多少,似乎没人关注,就是那留在相框里的幼年可爱影像,大概都是被摆出来的吧。幼小即是如此,成人更当竭力,父母要做好孩子的第一任好老师,岂能懈怠?于是乎,男女平等的社会,男女责任均等,父母和孩子要建立好最佳合伙人制度,收益共享、风险共担,谁都不能置身于事外。孩子的事是家长的事,家长的事本该就是家长的事,这么多事都关注的手忙脚乱,哪有心思停下来关注感受。个体感受不被关注,必受累于外物而无法被关注,劳有余而逸不足,物质的自我和精神的自我不能保持关注的平衡,往往出现生活热情不足的内耗。精神的感受不能屏息沉淀,则无艺术无文化的用心凝结。
对社会活动家的角色,觥筹交错间方显英雄本色。所谓要成为别人眼中的英雄,那必须首先要站在别人对面被看见吧,躲在一个人的角落永远无法堪称英雄。人与人创建的社会,必须有人与人的主动交互式参与才会推动的更活跃,人人是参与者,人人又是贡献者,这无可厚非。但人类社会自有其持续的平衡规则不受干扰,一则要关注个体与他人的关系,建立社会关系;二则要关注个体与自然的关系,遵守自然法则;三则要关注个体自身的关系,懂得内心对话。而现实是,个体更多关注的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以有限的时间和精力解决最难满足的物质欲望,以物质欲望的满足来慰藉精神的自我,约略于同时关注了个体自身,所谓一石二鸟的理智社会本领之一。人之理智的活着,解决了物质短缺的恐慌,却压抑了对自然之物的独特感受,自然的山、水、阳光和大地,最能激发人灵性和热情之物被推却在目之不即之地。中医讲,最好的养生是天人合一,晒太阳、走步子、接地气,有几人愿静静的感受这样的自然馈赠,即使有空暇,大约和手机的亲密接触更能符合新时代的身份吧。可曾想过,人类社会日新月异发展的几千载,而肉体凡胎的进化能有多少轮,数指一数不过触地爬行到直立行走的演变,还无确切的考证,无论是四肢触地还是双脚触地,终不离地面、喝水吃食物的活动家而已,能经得起多少现代化的折腾?
我想,无论社会发展如何,个体只不过有幸踩在地面的芸芸一角,留些许空白和自然和谐相生,才能享受万物灵性的滋养;留些许空白和自我温暖相守,才能充足热情奔跑的动力;剩下的空白和他人适度相处,人生才能“真水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