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老莫和莫夫人,我和三刀向北出发,一路倒也不甚疲惫,想来我的身体在半仙先前的用药下有些起色,不然,出发了这大半日,我定是瘫倒在地了。可是三刀自从告别了老莫,就一直寡言少语,一改往日聒噪贫嘴的风格,根本不像个以说书谋生的人。
“大厨,你这是怎么了?郁郁寡欢的,小无忧一定没事的,我们会很快找到他。”看三刀心情抑郁,我宽慰到。
“嗯。那小家伙精着呢,应该没事。”三刀回道,然后再无一句话。
就这样,我们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都有些渴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可是一路上都是草木树林,并未见到任何茶寮饭馆,我们只好找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吃些干粮了。
“呀,好累啊。不知道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一个小镇什么的,好休息休息。”我叹道。
“嘿嘿,这一路上可都是荒山野岭,你这想住客栈,嘿嘿,怕是不行了。只能和我露宿这荒郊野外,哈哈。”三刀坐下之后,恢复了些往常的样子。
“呃,你别说得这么瘆人。我不怕的啊,不怕的。”说着赶紧从包袱里找出老莫临走前绘制的地图,计算一下距离下一个市镇到底有多远,是不是像三刀大厨说得这样。我仔细回想我们的脚程和路线,看看太阳,原来距离下一个城镇,并不远了呢。心下稍稍安慰。
“三刀大厨,问你个问题啊。”放下稍安的心,我和三刀攀谈了起来。
“唔,你说。”三刀在大吃一会儿干粮,又小抿了几口酒之后,惬意起来,懒洋洋地回道。
“你,你外号为什么是三刀啊?还有,半佛说你以前是厨子,你是厨房三把刀?”
“哈哈,不是不是。我在厨房的时候,只用一把刀就够了。”三刀眼里先是蓄满了笑意,然后又潮水般退去,眼光里闪出一层凄凉和失落,直染得天空也灰白了许多。
“噢。”三刀这是怎么了?我心下纳罕,想是不是不该多话。
“别人叫我三刀,那是谬赞了。我哪一刀,都是搁置不用,兵藏南山了。”三刀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以前行伍出身,也曾想大干一番事业,当时所使的刀乃是冶城欧冶子的传人烛龙大师所铸,名曰敛光。”
“哇,厉害!大厨那你一定也很厉害了,和老莫比怎么样?”原来三刀大厨这么真人不露相,竟然也是用刀的一把好手。
“不过,敛光到了我手里算是浪费了。”三刀幽幽叹气。
“诶?三刀你……”
“那时候我在苦寒之地当兵,虽说无趣倒也还不错,毕竟年少天真,和伙伴们吃喝练武,就觉得日子愉快。”三刀陷入了回忆,“后来,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姑娘,特别水灵——”陷入回忆的三刀嘴角上翘,眼里露出温柔的水光。
“然后呢?”原来三刀还有这样的青春艳事。
“然后,然后她就是我的姑娘啦,我多希望和她携手到老啊。”三刀说着,喝了一大口酒。
“噢,那她现在在哪里?没有见过啊。”
“哼,你这就是废话了,我刚才说的是希望。希望,希望就是永远希冀,永远远望。”
“怎么会这样?”
“哎,说来也是我年轻的时候太暴躁,太冲动。”三刀又缓缓地讲了起来,“那时候真是喜欢她,喜欢得日夜思念,想和她厮守,可是兵营毕竟是兵营,我们那队长又是个暴脾气,我就只能在空闲的时候偷偷地去找她,只要能拉一下她的手,就能兴奋个好几日。她要是来看我,可是比大将军给我颁奖还要美。可是,可是——”三刀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那次她来找我,我,我就闯下大祸了。那天天真蓝,我刚耍了两边刀法,就远远看到小五子几个人跑过来对我挤眉弄眼,原来,原来是她来找我了。真是惊喜。我趁兵营无事,趁机溜出去,牵着她的手在兵营的后山坡上,走了一个下午……那天的空气好甜,后山到底开得什么花儿来着,到处都闻着特别特别的香。然后我们去了市镇,一起在河滨的夜市上吃东西……后来,她想吃酒酿,我就去买,才买回来,就看到一个满身酒气的人纠缠她……”
“啊,那她怎么样了?”我真为三刀的姑娘揪心。
“那个草包被我轰走了。”
“啊,那真好。”
“可是,可是我,那时候太年轻了,送她回家之后,我又找到那个草包,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不曾想,这草包浑身稀软,但却阴人的本事不小……后来,后来我就被兵营除名了,卷铺盖卷走人了。”
“所以,你的姑娘,不要你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刀也无需太过怀念吧。
“那倒不是,后来我们还有书信相托,她是个好姑娘。”
“那你们怎么……”
“也许是她长大了吧,也许是相隔太远,……她嫁给了旁人了。”三刀回忆得满目沧桑。
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英雄救美终究抵不过岁月打磨。
“那,那你还想她?”想到三刀一向放浪形骸,似乎心中常有所郁,难道是因为这个姑娘?
“不,不想了。她已经是过去的了。”说罢,三刀又喝了一口酒。
“唔,也好,她过得好就行,你也应该有新的生活,新的姑娘。”我安慰道。
“嗯,我有了啊。我现在想的,不是她,是她……”三刀变了面色,泫然欲泣,眼睛红得有些骇人。
“呃,你,你到底是在想谁啊?你,你有过几个姑娘……?”三刀这一变化,让我茫然不已。
“嗯,嗯,我想想,有,有五个吧,嗯,不,是六个。”三刀抽噎着说。
“什么?!你,你这是段正淳流连花丛,每个你都爱的真心真意,想得催肝催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