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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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纸页,被命运无措的手折一折,就变成白鸟飞去。我们就像是喷泉池旁混乱不堪的鸽群,扑棱着翅膀,不知道未来在何方,吵吵嚷嚷,四处奔走。

我前些日子梦见你,我们在那条久未去过的老街上,道路两旁长满了银杏树,树叶金黄,微风一过,便扑簌簌地落下来。

我们并肩走着,你给我唱张敬轩的《断点》。

“静静地陪你走了好远好远,连眼睛红了都没有发现,听着你说你现在的改变,看着我依然最爱你的笑脸。这条旧路依然没有改变,以往的每次路过都是晴天……过完了今天,就不要再见面……”

醒来的时候脸上一片冰凉,耳机里的音乐还在单曲循环播放着,我突然很想你。

毕业后我又回过一次学校,暑假的时候,红色砖墙上的爬山虎长势极好,篮球场修建得比以前更大了些。有一群中学生穿着球衣短裤在打球,我坐在乒乓球桌上晃荡着两条腿鼓捣相机拍照,他们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我记得以前你是很爱踢球的,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在球场上跑得很稳健,人们称你为“黄金右脚”,很多喜欢你的小姑娘站在球场外给你加油呐喊。

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中午我吃了韭菜陷蘸饺,嘴里味道有些大,你便嘲笑我是“大蒜妹”。我有些生气,上课的时候就在桌子底下掐你的大腿和手臂,你张牙舞爪但是又不敢出声,样子特别的滑稽。

我曾经写字的时候不小心,铅笔扎进了手心,后来那里长出了一颗痣,跟你左手心的那颗痣在同一个位置。

我有的时候便会猜想,这算不算是我们两个人的天线,连接着凡尘过往。我见着这颗痣,便会想起你。记忆里有那么多的人,我却只想起了你。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喜欢你的。我们曾经吵架闹别扭画“三八线”,上课的时候两个人端坐着盯着黑板谁也不理谁,后来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和好,两个人私下里传来传去不少的小纸条。

那些小纸条我到现在仍旧留着,虽然搬家数次,也舍不得扔掉。包括你当时开玩笑时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的我的肖像画,我都好好地收着。多么遗憾,这些心意,我都未曾告诉过你。

你现在在日本过得好吗?那里的樱花是否像画中的一样漂亮?你曾经说过,我是一个活在动漫里的女生,却不知道,在我虚构的国度里,早已与你过完了这一生。

我很遗憾,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面,我能够陪伴你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

毕业以后的同学会我再也没有出席过,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因为毕业的时候我们说过要时常联系的。可是我不敢。

我还不够美好到与你再次相见。我肚子上的赘肉在疯涨,因为忙碌脸色日益变差,我奇怪的刘海还没有长长,我还来不及把我的头发烫成大波浪卷……我一直在努力地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个事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恐惧。

你在离开的那天,我甚至都未敢去机场送行。我是那么的想要见你,我的心情如此迫切,竟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裳。

我看着你失落地走进候机室,我看着渐行渐远的机翼,我不敢见你。

我曾经,是那样的渺小,那么的普通,像被僧人打翻的绿豆碗里,再寻常不过的一颗。只有你,从未轻看我。

你懂我为何沉默,你知我内心执著。你和我一起将过往的青葱岁月写成毕业歌,你在毕业典礼上慷慨激扬地朗诵,我坐在台下仰望着你的煜煜光辉。

你曾经告诉我,不离不弃的梦想一定会实现,所以我现在,在努力地做着我曾经认为遥不可及的事情。我想离你更近一些,我亦祝福你一帆风顺,走得够远。

我始终相信,你与别人不同,无所谓是恋人还是朋友,我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后。看世事变迁,看沧海桑田,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这旧日好友。

我现在没事的时候喜欢抬头看那些纵横交错的飞机云,深秋的树枝已经变得光秃秃,裸露在萧瑟的冷风中,那些凌乱的枝桠争先恐后地直插云霄,白色的飞机云拖着长长的尾巴,将天空分割。

我时常想象自己是一只有着白色羽翼和朱丹红色长喙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到天空,让所有的人都听见我翱翔的声音。当然,我最想让你看到我。

我多么希望到那时,你飞过来,我惊讶地发现你也是一只白色的鸟。然后你挥挥翅膀,陪着我飞过万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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