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我依旧坚守梦想最初的模样,生命的意义就是希望……”
春风吹拂着大地,草木从冬日的杀气中苏醒而来。阳光洒落阡陌间,将初生的斑斓映衬得格外温柔,天空中飞舞的蝴蝶不停地煽动翅膀,像成双成对的恋人般,在莺莺燕燕的歌声中,迈开轻盈的脚步。
曾经的囚徒早已经换上一身挺拔的衣裳,忙碌地收拾着行囊,盼望着早日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家乡,回到他美丽的妻子和亲爱的家人身边,这些是让他坚持下来的意义。
他们的心情异常激动,甚至是自豪的,他们忍受住了苦难的考验,克服了心理上的扭曲,再次成为真正的人。
他踏上电车,奔赴多年以来魂牵梦绕的地方。夕阳径直地洒在他的眼里,一点都没感觉到不适,反而对着落日他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终于回到了家,凝望着四周,一切都和曾经一样美好,绿油油的草坪、满院盛开的鲜花。
像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他屏住呼吸,按响了门铃,等待着妻子给他最幸福的拥抱。
“她一定激动坏了,她今天的样子一定很美。”
他再次按响了门铃,可是没有人开门。
他停不下按门铃的手,越按越快,到最后疯狂地砸向那早已残破不堪的门,疯狂地绝望地喊叫,由怒吼变成了哭喊,精疲力竭的他瘫坐在门前,可是那个该开门的人依旧没有出现,而且永远不会出现了……
他的梦再次破灭了,只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从梦中挣脱了。记忆中给予他力量的人,早已经死去。
支撑他活下来唯一的意义,崩塌了。没有人等他,他孤身一人。
他好不容易从苦难中逃脱,认为自己的苦难已经达到了极限,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他还得经受更多、更深重的苦难。
这种苦难的打击,对于孤身一人的犯人,不亚于最残忍的鞭打。他的精神世界如同过山车一般——绝望,重燃希望,彻底地绝望。
他再也找不到坚持下去的意义,崩溃了……
不知为何,我的头脑里,此刻浮现出一幅画面。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中国人。一个大家都熟知并敬仰的民族英雄——郑成功。他一生的意义,都是为了光复明朝而战。
1662年6月,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永历,被吴三桂勒杀,大明王朝彻底灭亡。戎马半生的郑成功,失去了信仰,他为复兴明朝而生。既然明已灭亡,他收复台湾又有何意义?他病倒在床上,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如此伟大的人,都承受不住失去生命意义的打击,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人呢?
世间的任何幸福都不能弥补我们承受的苦难。所以,我们不会刻意祈求幸福,他不是给予我们勇气并为我们的痛苦、牺牲以及死亡赋予意义的东西。
我们应当继续奋力寻找生命的意义,哪怕支撑我们的意义已经破灭,都不能成为我们放弃的理由。
我们一定不能忘记,即使遭遇看似毫无希望、无可挽救的厄运时,我们也能找到生命的意义。
有一位年迈的患有抑郁症的医生向弗兰克尔咨询,无法接受她妻子的死亡。他爱她胜过这世上的一切。
弗兰克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问他:“医生,如果你先她而去,而你太太在你死后她还活着,那会怎么样?”
“啊?那她可就受苦了,她怎么受得了?”
弗兰克尔马上回答:“你看,医生,她免除了这样的痛苦。代价是你现在还活着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医生没有在说话,悄然离开了办公室。
那一刻,弗兰克尔虽然没有改变他的命运,但是改变了他对待命运的态度。从此以后,他看见了自己痛苦的意义。
这就是意义疗法的要义之一:人不能只关注获得快乐或者免受痛苦,而是要看见自己生命的意义,哪怕是牺牲的意义。那么痛苦就不再是痛苦了。
那些彻底明白自己生命意义的犯人,当他回首集中营的经历时,不再能理解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所有的事物,都化成了美好的梦境。曾经遭受的苦难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他真正地得到了解放——除了上帝,他不再畏惧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