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凡凡
本来我以为,那个漫长的春困夏盹的日子里,我会很难熬,堆叠的教辅资料和试卷一如我一样索然无味。
有时我想,上帝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无聊,所以惺惺相惜,将两个同样光芒万丈的人放在我身边,放佛决心要在所谓最好的年纪里,让他们并驾齐驱,狠狠的碾压过那段漫长的时光,让至今的我一旦回想,脑袋都轰隆隆的作响。
外语学校是默认的直升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08年的地震放佛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橙橙的奶奶在天灾中离开了,奶奶生前的遗愿是希望余橙橙能够进入临江最好的市一中。市一中的前身是女子中学,从革命的炮火中存活下来,奶奶从那里毕业,那是临江师资最好的学校,当初橙橙父母将橙橙送入二中而不是市一中,奶奶及其反对,她认为那种资本集合的高价私立中学,人在里面一定会腐坏的。然而没等橙橙腐坏,父母就离异了。
震后恢复复课,余橙橙乖了很久,离中考还有四个月的时候,她说她要考市一中,我毫无意外,余橙橙是一个说的出,做得到的人。原本要退休的主任在知道这件事后,决定先不急退休,他说他要带完这届毕业生后才走。
凡凡,你说我可以么?
一向自信自恋,没有顾忌的的余橙橙小声地发问我。
我用笔指了指第一桌的男生背影,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有他你就可以的意思。
至此,我本来以为余橙橙的性格已经够光芒四射的了,然而,努力起来的她不仅光芒四射而且迷人。
借她的光,学霸阿奈在辅导她的时候顺便也辅导了我,我的五三终于得以完整的做完一本。橙橙的各科都有提升,然而作文确是硬伤,流水账似的小学生文笔在应试面前惨遭几分的待遇。阿奈说这东西一时半会补不起来,他得想想办法。
文学素养真是深奥,捷径没有,先从模仿开始吧。
阿奈列了书单给我们,数目不多,也就五本,即使这样,余橙橙还是在百科上迅速概览了一下,捡了最短的和最感兴趣的来读。王小波的《地久天长》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任谁都知道,三个月的时间要培养和具备写作功底是不可能的。然而文感是可以的。
阿奈订阅了《萌芽》杂志,还买了前一整年的来给我们看。在做完恼人的线性函数之后,我们的乐趣就是捡着那些短的,奇怪的故事看。终于在王小波,马尔克斯,卡尔维诺,王尔德的教育下,余橙橙的流水账开始有点叙事文的模样了,语句通顺是做到了,分数上了三位数。离中考只有不到半个月。
我们去吃了一次宵夜来作为最后的冲刺,阿奈说,虽然余橙橙不是为了他而改变,但是也是因为他而改变。他已经很开心,一个人的人梦想够强大,连宇宙都会来帮他。余橙橙一把挽住他的脖子又恢复了一副女流氓的模样说,阿奈,作为天之骄子,你的梦想是星辰大海,不是我。来干杯!
来,干杯!纯洁的友谊地久天长!
手中的可乐相互撞击,在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果然,余橙橙以她逢考必踩线的功力拿下了市一中的名额。而我跟阿奈虽然直升高中,但天才是不应该在平行班的。尖子班对于阿奈唾手可得。
我们分开了,青春放佛就此散场。市一中果真是不同的,封闭式,军事化管理,我们三个几乎难以见面。渐渐学业加重失去了联系。我记得当时我问阿奈为何不去市一中,若是他愿意轻而易举。他说,橙橙说不能跟着她,二中还有凡凡,她打扰了你太久,你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了。
我说,阿奈我不懂橙橙的意思,借你180的智商分析一下。
阿奈无奈的笑道,情商为负180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翻开《地久天长》,宵夜那晚,余橙橙将她的两本书分别赠送给我和阿奈。书里写的小波,小红,大许的友谊故事,感人至深。扉页上是作者的话——“纯洁的友谊地久天长”。
高考过后我见过一次阿奈,他说他要出国了,离开之前会去找橙橙,然后通知我,我们再聚一次。我说好,然而到九月我离开临江去外地读书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之后我依旧是那个存在感薄弱的人,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谁地久天长。
然而这本书至今摆在床头,随意翻开第932页,小波这样描述邢红——“我回想起来,她绝对温存,绝对可爱,生机勃勃,全无畏惧而且自信。我从她身上感到一种永存的人精神,超过平庸生活里的一切。”
至此,我再也没遇到过像余橙橙这样的人,阿奈这样的天才更不可能。倒是像我这样平淡的人太多。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三个世界,在一个命运的关节点奇妙的碰撞在了一起,一阵短促的光茫后,泡沫一般分散湮没在人潮中。
橙橙,阿奈:愿你我各自安好,愿你做的每一场梦,不会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