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降服我?你也不问问这九州大地,我是谁。那小皇帝的欲望确实很美味。帝王的欲望总是那么广阔诱人啊。
我与这小皇帝相遇是在某年除夕吧?那一年呢,不记得了,他当时脸圆圆的真是可爱。
除夕夜中,大家的欲望总是一年中最多的时候,这皇宫内院贪恋权位金钱的人多的是,我每年都会来此饱餐一顿,他们的精魄不能吃太多,恶人自有恶人磨,所以我每次都吃一点点。
这个小皇帝啊,真是让我惊讶,小小年纪,心中的恨是那么强大,欲望比寻常人还要强。我第一次看到他啊,他是被一帮小皇子欺负着呢。
我也是见他眼睛里明明有泪却忍着不哭,着实可怜,便顺手帮了他一把。
我那个时候现出真身,那帮没胆色的小皇子们呦,都吓得屁滚尿流。
这小皇子倒好,呆呆的见我道:“年兽?”
年兽?我这样高贵,怎可和那俗物相比?这小皇子,气得我一口便要将他吞下,不过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着慢慢享用的好。
这小皇子不怕我,真是有趣,我便化作人形与他玩上一通。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饕餮这还不够吗?可恶的小皇子,说什么我是年兽,又在除夕相遇,此后便叫我“年年”。这名字,真是俗气。
他终究是有长大的一天啊,他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心思更加缜密的我猜不透。我想他早就知道我不是年兽了,只不过,他还是喜欢叫我“年年”
皇家内院无父子,自然也无兄弟。为了夺嫡,我见着他一路厮杀,陷入阴谋,又死地重生。这皇宫内的欲望充满了血腥,千百年来,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闹剧。
我爱自由,也贪食,皇宫内院的欲望吃腻了,便会到民间走走,时间在我眼中只不过是指间沙,一年两年也只不过是我打个盹而已。
再睁开眼,想起去看看这个小皇帝时,这小皇帝还是这样没规矩,竟然敢对我发火。我去哪了?我只不过去睡了个觉而已。他抱着我,哭得委屈,这样的怀抱,有些温暖,我不是没见过人哭,只不过我没有见过他哭。
他如一头幼兽般伏在我的肩上,他的泪水很是滚烫,滴在我的肩上好像烫伤了我的心。
他成婚了,男子到了年纪好像都要成婚。那个女人是邻国的公主,他要做皇帝,不只要稳坐皇位,他还想征服他目之所及的整片大地。
这些我都知道,正因为他的欲望是如此的大,我才喜欢留在他的身边,他身上散发的欲望是那样的清香。躲在梁柱上,每次看着他早朝,与众大臣商讨军国大事都成了我那些年最大的乐事。
又是一年除夕,一年过后,他便要发兵攻打邻国,那是他实现宏伟蓝图的第一步。这一天他好像异常高兴,他喝得醉眼迷离,我是最不喜碰酒的,这种人间的东西,会扰乱我的神智,使我功力大减。
我依旧化为人形,坐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里好像成了我们不谋而合的约定,每年除夕,我们都会在那里小坐。
他用食指在桌上画着军略部署,我静静看着,他忽然抬起头,道:“年年,你为什么会在我身边?”
“你虽是凡夫俗子,但你身上那独霸天下的欲望很是美味”我不会对他撒谎。
他饮尽一口酒,手指依旧在上面画着:“我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没错。
“若我的愿望实现,独霸天下的欲望也会消失,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你真是个呆子,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你所满足的欲望越大,你的需求便越大。”这小皇帝想要我在他身边?凡人寿命几十载,对我只不过一瞬,陪在他身边并无大碍。
“年年,你真好看。”
酒多果然误事,他又说什么胡话。那时我一定是与他离得太近,吸进了酒气,不然我又为何会觉得自己的心在跳动?
那一年,我似乎异常的嗜睡,我知道,再醒来便是他成为天下霸主的日子。我以为宫中会是大肆庆祝,可那一片的哀肃之气让我很不舒服。
他穿的很华美,原来他早就成了天下的主人,我没有见到他那威风的样子。人啊,果然渺小,凡人的一辈子真是短暂啊。
他的尸体是我偷的,轮回转世又怎样呢?我只认识这一世的他。
小道士,你降不住我,也度不了我。我余下的每一天都成了他离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