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往日,我能写的,只是我的记忆和印象。姥姥,小河,戏台,大山......
昨晚我就梦到了魂牵梦绕的故乡,那里有我儿时的记忆,一想到它,我便静如止水。
每逢假期,我定会到姥姥家小住一段。留下记忆最多最美好的是过年,最让我兴奋的事也莫过于过年了,过年可以穿新衣服,赚压岁钱,同时也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 临近春节前夕,姥姥起得格外早。大概五点多天未亮, 她就在灶房和房间之间来回穿梭。她和那个年代的每个农村妇女一样,勤苦周转,有做不完的家务。灶房里的火灶,干柴塞进去,火苗闪耀,松枝和灌木发出劈啪脆裂声音。由院子里的水井打水,倒进水缸的声音,碗盘的声音上,忙碌而迅疾的脚步声......种种声音,惊动一个寻常清晨。棉花被子是有些重的,但很暖和。只有露在外面的脸庞冰凉。即使醒来也不愿意马上起身穿衣。躺在微亮的凌晨蓝光里,看着暗中火焰跳动的光亮,耳边交织这些热闹却不喧杂的声音,心里觉得非常寂静。又只觉得自己会失去这样的时刻。幼小时心里已有惆怅。那时的童年生活并不是十分宽裕,但感觉却比现在丰足。人们收入不高,物资也有限,但人与人,人与外界的联系如水乳交融。
记忆中的小河曾是我们嬉戏玩耍的地方,而如今,水早已干涸,到处堆满了垃圾。它不再是童年记忆里不知从何方流入的小河,哗哗流淌,可供牲畜饮用,可以在这里尽情玩耍,这条河曾是村子里的一条血脉,供出养分和活力,现在人们已经不再需要它。干涸的小河,如同村庄的现状。村里壮年男女都处出大工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和妇女在家里。白日里空落冷清。 我始终相信,一个人的故乡的秘密是源自一条河流的。每次的午夜梦回,我都能听见河流对我的召唤,它构成了我记忆本身的味道,它把我即将忘却的记忆重新唤回。事实上,这是我灵魂的最终归宿。
记忆中的大戏台,每年都会有一场大戏在这里演出 ,那是极为热闹的盛会。包括晒谷场里的露天电影,也是如此。后来一律没有了。
戏台还在,但早已经荒废。昔日戏台的热闹盛会,几近一场春梦,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唯一不变的,是周围寂然沉静的高山。记忆中的大山永远是美的。大自然的美,从来都是丰富端庄的。郑重自持。如同一种秩序,一种道理。 童年的我,喜欢站在窑顶的平台远眺高山,凝望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山顶边缘,对它们心怀向往,渴望能够攀登到山顶,探索山的深处,知道那里到底有些什么 。可当站在山顶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这种深不可测的神秘。自然给予的威慑,它的寓意从无穷尽。童年时候,村庄里还没有电,家里煤油灯。再后来,有了电,有了自来水。富有的人家把两三层高的小楼盖起来。鹅卵石小路成了水泥路。
一个孩子拥有过在农村度过的童年,是幸会的际遇。无拘无束生活在天地之中,如同蓬勃生长的 野草,生命力格外旺盛。高山,田野,天地之间的这份坦然自若,与人世的动荡变更没有关联。一个人对土地和大自然有的感情,使她与世间保持微小而超脱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