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单元门时,防盗门锁着。一位中年妇女正在按门牌号,叮铃铃的响声过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我走过去,把手里的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我来开。她微笑着道谢,迅速地闪到一边。
当门打开时,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冲着正匆忙地拾阶而上的一位老太太大声地喊道:“快点儿,磨蹭什么呢?!”语气是命令式的、不耐烦的。那老人家看上去有七十岁左右的样子,细高个儿,微驼着背急匆匆地跨过最后两个台阶,快步走进门廊,并没有介意中年妇女的态度。我先行走进电梯,按住电梯的按钮,耐心地等待她们进来。中年妇女尾随我进来后,又急躁地催促:“快点儿,没见人家等着呢吗!”她扭头转向我,歉意地跟我说着对不起。截然相反的态度对比是那么的强烈。老太太进电梯后,就急急忙忙地从随身带的小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我明明记得带了钥匙的啊,”她解释着,语气里有些许的委屈,但声音却弱弱的,似乎在自言自语。中年妇女没好气地指着老太太刚刚掏出来的两串钥匙,责问道:“这都是谁的啊?装这么多钥匙干嘛?!”老太太犹疑地望着手里拿着的看上去特别相近的两串钥匙,和中年妇女解释着:“一串是你的,一串是你妹妹的……”这原来是一对母女!
中年妇女两眼一瞪,依然在不依不饶地训斥着老人:“现在在我家住着,你把她家钥匙放包里干什么?!”老太太低眉顺眼地站立在电梯的一隅,表情木然……
这偶尔遇到的一幕,不由得让我反思自己有没有这样横眉冷目地对待自己的父母而不自知呢?
曾经,在坐月子期间,母亲特意从山东老家赶过来伺候我,为了让我的奶水能充足一些,她日日煮炖了鲜美的鲫鱼汤给我喝,。一连喝了几天,心生腻烦。那日,母亲不小心把鲫鱼汤里多放了些醋,便以此为由,拒绝再喝。还气愤愤地向母亲叫嚷:“你倒放这么多醋,让我怎么喝?!酸死了,倒掉!”那一刻,母亲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端起盛汤的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节约惯了的她怕浪费,更怕我月子里生闷气。
类似这样的场景应该很多吧,不只我,肯定还有你。日常生活中,面对养育了我们的生身父母,我们想当然地以为,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的奋斗和付出,却对父母的嘱托或教导充耳不闻、嫌弃厌烦,甚至打心底里瞧不上他们的所作所为,或者,以种种借口忽略父母哪怕一点点的请求。不自觉地以为,今日的忙碌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颐养天年,就是为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可是,有谁,真正停下来,听听他们发自内心的祈愿和心声呢。有时候,电话里两三句亲切的问候,周末的一次探望,对他们就是最好的慰藉吧?
我们干嘛要吝啬自己的付出呢。请善待我们的父母吧。他们需要的,绝对不是我们的训斥,他们为我们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却从未要求过回报,甚至对于我们不经意的训斥和无休止的抱怨,都宽容地报之以沉默或者微笑。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能对他们好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