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得了肺癌,晚期。吗啡缓释片让他昏昏欲睡,产幻,胡言乱语,不知今夕何年。母亲和外婆总是在他“发作”的时候泪如雨下,哀恸不已,任何的劝解都没有作用,只有外公的停歇才能缓解她们的心情。
癌细胞已经彻底的摧垮了外公的右肩关节,腰椎也受到影响,髋关节开始出现改变,口腔黏膜出现了破损,味觉出现了变化,这对于美食爱好者喜欢四处走走的外公何其残忍。外公喜欢炒菜,喜欢看我们把他炒的菜全部吃光。右手动不了了,还有左手,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了。任何的药物都已经缓解不了他的病症,旁边的人束手无策,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外婆要强行的留着他,对于未来惶恐不安。年老真是一件令人疑惑悲哀的事。
外公在妥善的安排处理自己身后的事情。和自己一切的社交关系进行一个交割。出门前,回家后总是会盯着全身镜仔细的观看自己的面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看得到无能为力。
昨天回家,在医院陪伴他。他仔细的询问我医院里病人因为麻醉药品致死的情况。他刚一开口,我瞬间崩溃。他要我心平气和理智的和他谈论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他说他活着只是在增加周围人的悲伤,外婆悲伤,妈妈悲伤,舅舅悲伤,周围的人都在悲伤,他已经不能在为我们做什么事了,他的病已经好不了,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治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一种痛苦。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和你理智的谈论这件事。我一直认为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是心理的摧毁,没想到生理的摧毁也是对精神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