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给十三写信,也不主动与她联系,好像离开家乡的这两年时间有太多事情发生变化。高一那年,十三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文字”那天,我激动了一整个晚上。好像多年以来独自在原始森林里穿梭的我突然看见人影,走近发现是和我一样的迷失的人。
在一段我非常艰难的时光里,十三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我说什么她都懂,她说什么我都明白。我们彼此安慰诉说到凌晨。有段时间我连续夜里奔溃,给十三打电话痛苦,她不停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后来那段时光过去了。我自认为最艰难的岁月过去了,可是后来经历的时光,并不比那时候轻松,只是我已经意识到安慰是没用的东西,那些安慰彼此的话再也没办法说出口。
大一的时候带着对新环境的好奇拍了许多照片,把那些照片印成明信片连同给手写的信一起寄给她,她收到以后,在那些明信片上写了很多诗歌又寄给我。
十三给我写过那么多信,还有那么多诗歌,有时候是精心准备的信纸,有时候是随手抓起来的稿纸,纸张的背后凌乱地写着《赤壁赋》、写着《离骚》、写着《定风波》、写着《蜀道难》……
那些信,与其说写给彼此,不如说写给自己,我们都都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
后来写的信逐渐减少,我们开始频繁在交流中产生争执。
当她向我描述自己与父亲的矛盾时,我说不出任何安慰以及回应的话。
她紧锁房门,以沉默来应对房门外咆哮的父亲,后来父亲破门而入,拎着她往外走,她一边挣扎一边尖叫,她的父亲终于忍无可忍,巴掌重重落在她的脸上,这是长久以来看在疾病的份上对她的容忍,盛满负面情绪的容器终于爆裂。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对她的心疼,也不知道说写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受了重伤的孩子。
我们终于无话可说,对彼此描述的情绪和经历难以感同身受,只能用沉默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