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蝴蝶湾,家家会种几棵楝树。
楝树好活,好长,木质细腻,软硬适中,是打家具的好材料,所以家家都会种上几棵,长成材了,就让木匠师傅做成桌椅板凳,这可是当时人家添置家产的最好方式。记忆中,江南农家种的树只有极少的几个品种,柳树、楝树最为常见,但相比而言,柳树除了易长虫外,木质粗劣,不受欢迎,常常只能当烧火柴。
对孩子们来说,楝树受欢迎,是它会长一树的果子。到了秋天,一树青绿色的果子渐渐变黄,而树叶也渐渐掉落,金黄色的楝树果悬挂在灰褐色的树枝上,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可惜的是,这些果子并不能吃,但可以打下来卖到供销社去。总是约定在某一天,几个小伙伴举着一根竹竿,将树上的果子全部打落下来,捡拾起来,送到镇上的供销社,可以换来一小笔钱,就像夏天到公路边捡知了壳一样,这可是最为开心的日子。有的说,供销社收购楝树果,是用来制药的,也有的说,楝树果可以酿酒。后来知道,这些说法都是正确的,楝树果虽然有着极强的苦味,但确是一味良药,在某些地方还真的用它来酿酒。
所以,在年少的记忆里,楝树似乎只有果子,却少有它的花的印象,只知道它会在春天开花,淡紫色的,有浓香,其他的就不甚了了。只是在前几天,散步路过实验小学门口,被一阵奇香吸引住,开始以为是海桐(七里香),一抬头,才见到是一树浓密的楝树花。细小的花朵虽不起眼,但一束束、一团团,掩映在碧绿的树叶间,极为可爱。
楝树花有浓香,又呈紫色,不少人常将其与丁香相混,俞平伯也说楝树“花开花落似丁香”,其实两者的区别还是蛮大了,不论是树的大小、形状,还是开花的时节,都是不太相同的。它的花开在晚春,持续的时间又长,一旦楝花落尽,春天也就真正的结束了,在二十四番花信中,有梅花始、楝花落一说。也有诗人说,“楝花开后风光好,梅子黄时雨意浓”,把暮春初夏的情景描摹得极为生动形象。
楝字念练,又加上它的花、它的果,乃至它的树皮都是带有浓烈的苦味的,所以常称为苦楝,谐音就是“苦恋”、“苦练”,因此常被引申出去,作为某些精神的象征。在古时候,楝常被视为高洁的树木,《庄子·秋水》之中曾提到,凤凰的雏鸟“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其中的练实,据说就是指楝树果。《西游记》唐僧师徒晒经书的那棵树,据说也是楝树。
如今绿化越来越好,到处绿树成阴,花开似锦,但楝树好像很少见到了,成了稀罕品,不知是何原因?其实,除了它的经济价值和实用价值外,楝树还是优秀的环保卫士,对于清洁空气有着独特的作用,其中提炼出来的楝素又是极为有效的药物原料,这样的花木应该都栽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