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就离开了故乡,自此南来北往近三十年,遍尝过各地的特色美食,有北方的猪肉炖粉条、北京的烤鸭、武汉的热干面、厦门的面线湖、东山岛的黄金带鱼......似乎这些美味都留在了味蕾的记忆中,但是有一种味道无论我走多远、经历的时间有多长,都深深地根植在我的记忆中,那便是家乡的味道。
5年前从福建厦门转到浙江丽水工作,第一次吃到那里的饭菜,顿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好像就是记忆中那种家乡的味道。
我祖籍在浙江金华,出身却在浙江淳安,打小在千岛湖长大。而丽水与金华相邻,与淳安同属山区,水库资源丰富,在饮食习惯上则有着天然的联系。
同时,淳安县地处浙西北,与安徽的黄山市、江西的婺源县毗邻,其饮食习惯又与徽菜相近,且都喜欢吃辣。安徽的毛豆腐,江西的辣豆腐乳在这里都比较盛行。记得我在汾口镇读初中时,每天在街角可以看到一位老婆婆,坐一张小板凳,面前一个小火炉,旁边的菜蓝里整齐码着一排排的毛豆腐,而顾客则端着一个小碟子,一个个蹲在地上品尝着老婆婆现烤的毛豆腐。热热的毛豆腐蘸着红红的辣椒酱,飘出一股透人的香味。我不时也会加入这群吃客中。
近年来回淳安的机会多了,每次去都会尽量找寻那记忆中的菜肴。风干猪肉、素鳗包、辣豆腐干、千岛湖鱼头、小溪鱼、小螺丝、水芹菜......还有那特有的米羹。将糯米与辣椒等调料和水,在石磨上磨成浆糊状,再加入长豆角干、猪大肠、白豆腐等,放入锅中熬煮成羹。盛上一碗,又热又辣,“唏嘘唏嘘”下肚后,满头大汗,浑身发热,真乃过瘾!这也许就是我小时候刻在味蕾中的记忆,一辈子也挥之不去。
每到年关,家家户户都要杀猪,猪头、猪肉、猪腿等皆要绳子穿起来,挂满整个楼板下,自然风干,等来年慢慢享用。就连猪舌头、猪肝、猪腰子也要切成长条,风干后切成薄片炒辣椒,作为招待客人的下酒菜。一直以来,我对新鲜猪肉不是特别感兴趣,即使是烧新鲜排骨也喜欢加一两块火腿肉同煮,要的就是这种家乡的味道。
家乡的味道,其实也就是妈妈的味道。小时候妈妈喜欢给我们做玉米饼,用玉米面制皮,以自己腌制的酸菜,与豆腐、肉末等同炒为馅,做成饼以后直接放在铁锅内热烤成两面焦黄,外酥里嫩,是我们最喜爱的美食。
老妈现在岁数大了,平时已很难得下厨做饭,但每次只要我回家,都要亲自下厨做几道我爱吃的菜。然后坐在旁边看着我吃,并不时问我:好吃吗?我边吃边回答:好吃!好吃!
看着我那熟悉的吃相,她面上开始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是她内心最大的满足。她知道现在儿子回家的机会少,呆的时间也不长,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管住儿子的嘴,留住儿子的腿。
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生长在故乡,又从故乡走出来的,那份乡情乡峦牵肠挂肚自不必说,那种家乡的味道是从小形成,是妈妈培养出来的;但是现在很多的年轻人,大都出生在异地他乡,其所谓的故乡只是其长辈的故土,对故乡的印象与情感都是从长辈那里间接获得的,打小形成的味蕾记忆就没有那么的单纯和深刻,这些人的记忆可能只有出生地的饮食特色。
现在的年轻妈妈们,已经很少亲自下厨为孩子做饭菜了,因为满大街都是各式各样的美食,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方便了生活,却没有把自己记忆中的家乡味道传承下去,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对孩子们来说已经渐行渐远,更没有了故乡的情感。
对他们来说不是“回”故乡,而是跟着父母“去”故乡。正如冯骥才所说:“我渴望与故乡拥抱和共鸣,但我不知道与故乡的情感怎样接通。”
愿家乡的味道成为每个人永远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