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聚餐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事？”
从那一杯奶茶开始，到他带来的早餐，与梅姐的对话，以及这次试镜中的惊喜，试镜后的维护。
这位“生活助理”彰显出了他的面面俱到，可这份面面俱到，居然真的能不掺杂任何阴谋杂质。
楚兰清不明白，为什么呢？他有什么是值得让他这么上心的吗？还是说，荆无秋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发工资的那个人？
不，荆无秋不是缺钱的人，他的哥哥可是安秋公司的BOSS。这样看起来身份显赫的人，就这么心甘情愿来做他的助理，被他使唤来使唤去的？这是楚兰清做梦都想不明白的事。
这个见面时冷冷淡淡的人，内里居然真的这么棉柔？
除了赵蔺，楚兰清没什么朋友，别人仰望他星光熠熠，可也只是因为他星光璀璨。
他觉得荆无秋是有区别于所有人的，于是在脑中神思之后，他突然后悔问出了这句话，万一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怎么办呢？可现在，覆水难收。
荆无秋一直没说话，默默收拾好东西，就在楚兰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淡淡一笑：“不止是因为你是我的老板，还因为，你是你，也只是你。”
在荆无秋心里，楚兰清是光，也是一个普通人，这束光在他的眼里，从不会黯淡。
那是他荒芜生命中，照亮黑暗的萤火，是荆棘荒原中，开出的花儿。
……
晚间，唐导带着剧组定下来的人一同去吃饭。
殷瑶因为队里急召，便先行离场，而荆岁安好不容易能有一个跟自家弟弟碰面的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季榷这一次没有选上，所以少侠的角色，由另一个新秀演员担任。
这位新秀的长相，还是稍微有一些辨识度的，名叫秦素。不过荆无秋并不熟悉，毕竟他眼里只有自家老板。
所以座位上，荆无秋自觉的坐在楚兰清身边，默默当着一个小透明。
荆岁安则推却了唐导坐主位的要求，坐在了自己弟弟身边。而齐舞坐在唐导身边，只觉得他们接下来可能要看见修罗场。
这次楚兰清破天荒的参加聚餐，也是给足了唐导面子，他生活单调乏味，没有什么娱乐时间，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公司片场两点一线。
不为人知的是，楚兰清这个人演戏一流，但酒量不佳。
是以，身为公司二把手的赵蔺，却因为被助手夺命连环call而无法陪同，只得在聚餐之前，抓着荆无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着点楚兰清别喝酒。
荆无秋应了，实在不行，他挡酒也是可以的，因为他酒量确实不错。
这事儿还得多亏宋椋，荆无秋刚认识他那时，他刚刚失恋，天天蹲在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的杂货间喝酒，偶尔拉着荆无秋去夜店酒吧消费。
那个时候，往往是以宋椋喝的酩酊大醉，荆无秋把人扛走收场。
劝酒的人有多能劝，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荆无秋，深有体会。
主桌只有几位主演，其他人和剧组成员都坐在其他桌，《秋棠树》是事先准备充足之后才开始试角的，所以不出两天就能开机。
荆岁安给荆无秋夹菜，后者就默默挑楚兰清爱吃的东西。楚兰清虽然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差不多，然气氛着实有些不妙，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有种“无形中得罪了自己小助理的大佬哥哥”的错觉。
秦素瞧出点儿苗头，咧了咧嘴，轻咳了一声儿，试图打破僵局：“那个，兰清哥，这次能跟你合作，我真的太高兴了，如果我演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得请你指点一二。”
楚兰清收回目光，他同荆无秋面前的餐盘里，均是一个状态，菜被摞成了一个小山尖儿，而夹菜的人仍然乐此不疲。
秦素这声儿，简直犹如天籁。他温柔一笑：“哪里的话，相互成长。”
齐舞笑弯了一双眼，如新月皎皎：“两位都算得上业界新秀顶流，这次合作，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不同于年少成名的楚兰清，秦素属于跑龙套跑了三年的人，唐导也算是他的恩惠之师，一部电影让他一炮而红，所以这次唐导邀请，他想都没想就过来了。
唐导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都到此打住，菜上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动动筷子，不用拘谨。”
荆无秋其实还不饿，所以他暂时不动筷子，只默不作声给楚兰清夹菜或是递水。
秦素打量着三人，笑呵呵问道：“兰清哥身边的这是…”
楚兰清接过话茬儿：“助理，生活助理。”
秦素咋了咋舌：“这么贴心的生活助理上哪儿找啊。诶，小助理，你要不要来我这儿？你什么都不用干，就负责赏心悦目就行。”
秦素后半句语带调侃，楚兰清轻笑一声，低着头吃饭。
荆无秋淡淡抬眼看了一眼秦素：“抬举了，我对我现在的老板，很满意。”
秦素愣了愣，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看向楚兰清的目光带着几分羡慕：“可以啊，兰清哥御下有方。”
“他是我朋友。”楚兰清咬着筷子，轻轻眨了眨眼，“阿素不要开他玩笑了。”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惊才艳艳的人？荆无秋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可跟着楚兰清，他不在意这些。
现在楚兰清直言不讳的告诉所有人，他在他心里，还有些地位。
无论这句话背后有什么用意，荆无秋都甘之如饴。
秦素笑起来，露出一双虎牙和脸上浅浅的梨涡：“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荆总的兄弟，怎么会去做一个小助理？”
他眼里带着纯粹的探究，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方才站在一起没几个人察觉，两人气场还是有些不同的，可现在因为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就都直觉气场不重要了，两个人那模样，实在是太相似了。
坐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形同照镜。
荆岁安他也想问问，为什么他们变成这样了，为什么荆无秋宁可给别人打下手也不愿意再回家。他有那么多为什么想问，可又无从问出口。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荆无秋身上，他极度的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无论是善意的，恶意的，他都不喜欢身处焦点的感觉。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当演员？”荆无秋缓缓开口，将问题抛回去，声音无波无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唐导忙打圆场：“来来来，我敬诸位一杯，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我老板不会喝酒，他喝果汁可以吗？”荆无秋倒了满杯酒，向唐导举了举杯，“我代他喝，可以吗？”
荆岁安侧头开口：“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荆无秋不想理他，开口四个字堵人：“不记得了。”
面对唐导，荆无秋两个询问有礼貌多了，他也不为人所难，便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敬楚兰清酒的人不少，荆无秋来者不拒。是以这场聚餐，以荆无秋把其他人喝到桌子底下收场。
唐导喝得不少，苦笑着拍了拍楚兰清，大着舌头说道：“咱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
楚兰清无奈笑着，侧头看着荆无秋，喝过酒之后，他脸颊非红，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桃花一般，半支着头，唇沾了酒水，显得格外殷红悱恻。
荆岁安拉着他起身：“走，我送你回家。”
荆无秋一个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淡淡一笑：“我可以自己回去，不劳烦荆总。”
荆岁安那叫一个气啊，可又拿这人没辙。
楚兰清站起身，开口说道：“我送他回去吧，荆总放心。”
“嗯。”荆岁安只得点头作罢，不忘再补一句，“要是我弟弟有什么闪失…你知道后果。”
要是安儿有什么闪失…你知道后果。
这如出一辙的威胁在荆无秋脑子里想起，画面几乎一瞬间重叠。
“荆岁安，我不用你管我。”荆无秋转过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你能不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拉着楚兰清离场，徒留荆岁安苦笑着站了半晌，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唐导轻笑一声，安抚道：“兄弟哪有不吵架的，有些事说开了就好，岁安啊，你也别太急。”
荆岁安点了点头，坐下来默不作声喝酒。
出了饭店，夜灯徐徐而绽，月光皎皎，风一吹，荆无秋清醒不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着楚兰清的手腕儿，连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老板。”
“你总道歉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楚兰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今天淋了水又喝了酒，别叫风吹感冒了。”
他还是喜欢荆无秋怼人的样子，没有在他面前这么小心翼翼，怼人的荆无秋，是鲜活明朗的。
荆无秋抿唇一笑，略一点头眨了眨眼。
那一刻，温柔的楚兰清在他眼里，映衬得日月星辰，都黯淡无光。
……
片场开机，如约而至。
楚兰清一语成谶，一向身体很好的荆无秋感冒了。
开机这天，城里入春向夏之期，这段时间向来温差较大，可就算午时阳光温暖铺洒的时候，荆无秋仍然裹得严严实实。
荆岁安没来，他乐得清闲，除了必要时给楚兰清递点东西之外，几乎都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家老板演戏。
这场戏是第一场，全都是内景，主要内容是国师的初登场。
国师这个官职，在桑迩飔寓意为“一国之师”，是货真价实的保皇党。
这场戏就是宫宴时皇帝遇刺，国师救驾。身为国师扮演者的楚兰清，需要从高台上飞身下来。
这个高台是早早搭建好的，但是上去的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楚兰清和扮演刺客的龙套两个人。
高台有一个铁制的长梯，是跟高台绑在一起的，这也是上去的唯一途径。
“各部门准备！Action！”
台下宫宴热闹时，一个黑衣人率先飞身而下，一声儿“有刺客，护驾”之后，楚兰清吊着威亚，从高台展臂提剑时一跃而下。
就在楚兰清落地挥剑的一刹，高台上的铁梯发出一声难听的声响——
“吱——”
唐导一下子站起身，大喊出声儿：“闪开！下面的人都闪开！！”
“楚兰清！”
身在危险之中的楚兰清并不自知，此时不知道被谁点到了名字，他的下意识动作，便是转身去看发生了什么。
当他转过身时，一双眼瞳里映着倾倒而下的铁梯…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