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天色尚有些微的光亮,散散地行走在一条胡同里。这是蜿蜒在两条主街中间的一条小街,两侧是住宅楼群和屋舍。小街很安静,没有过往穿行的车辆,间或有出来纳凉的人们,在自家楼前闲闲地说话;或是三五个孩子在一起跳皮筋,小鸟儿一样地叽叽喳喳;偶尔也会有一两对恋人你侬我侬地相偎着走过……这些都是小街的风景。
城市的夜晚喧嚣浮躁,一闪一闪的霓虹恍若风尘女子暧昧的眼波儿,媚惑迷离。而小街犹如隐于闹市的邻家女子,很闲适很沉静,恰好暗合了心底想往的那份悠闲与淡然,我喜欢。
走在小街,常常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亲切而熟悉,牵起一缕久远的温暖的怀念。那是小时候,也是夏日的夜晚,星儿在夜幕闪烁,风儿在耳畔轻抚,虫儿在四野鸣唱。宁谧的暮色中浮动着淡绿色的清香。纳凉的大人和邻居坐在门口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孩子们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玩着各种游戏,简单却又兴味盎然。也许是几颗圆润的石子,也许是一根细细的皮筋,也许是一捧杏核桃核,甚至于几片随手拈来的柳叶儿,都如绽放在夜空中绚丽动人的点点焰火,缤纷了儿时一个个快乐的夜晚。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远处燃起了几盏灯火,宛若似有若无的心事,忽明忽暗。月色潮一样地涌上来,一波一波地漫过去。小街便被夜色氤氲起来,仿佛罩上了一袭淡淡的轻纱,朦胧而美好。
不知谁家楼前的几株绿柳,随风摇曳着,在月下,独自起舞。似乎有歌,在夜色中浮上来,被风儿传送着,萌发了心思的芽儿,吹展了心思的叶儿,平铺在月光下,如洗。
柳下,是一方石桌,几个石凳,在月下,不动声色地散着悠然的诱惑。几次经过都想坐上一会儿的,一个人,静静地。可是,它不是被两个孩子和一方棋盘占据着,就是被几个大人和两副纸牌把守着,很少得闲。偶尔一次闲了,心下喜悦着,远远地奔它而去。及至近前,不知何故,却没有坐下来。也许,它终归是不属于我的吧。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它,然后,擦肩而过。
归途,通常选择一条明亮喧闹的街道。夜幕四合,明亮的灯光,穿梭的车辆,来往的行人,虽然与我无关,却给了我安全的感觉。我一个人,天马行空,在这个巨大的安全伞下闲散地行走。仿佛隐身登录街头的访客,或者是一个透明的人,周围的环境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对周边的一切亦视若无物。一边体会着大隐隐于市的快意,一边自由无羁地行走。心灵随着步伐的节拍逐渐伸展、放松,进而轻盈成一缕袅袅的轻烟,一片盈盈的花瓣,一丝淡淡的云彩……
我喜欢,就这样,一个人行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