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话 www.jianshu.com/p/6f9420fee62b【连载】围炉闲话(4)
“接下来是我,今年才弄明白的大事。”阿实开口。
师父急急拦下,“我说更合适,阿实你换一个吧。陈年旧事,跟我前面说的那首诗有一丢丢的关系。
“勉强算是个轮回……吧。”老人迟疑着不敢定论。
小娃娃雪团儿样的脸晕出两团红扑扑的血色,手指掰呀掰,数兜里的糖果,数不明白,有点呆呆地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直到一根手指点在额头才吃了一惊一样,抬起眼皮,为难地说:“我只有十个手指头,剩下的糖要怎么数?”
另一个小娃娃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那就加上我的手一起数。”
咕噜噜,咕噜噜,水壶里的水开始冒泡,竹子的香味被烤焦,两个娃娃一左一右蹲着,左边的歪头盯着水壶聚精会神,右边的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地眯着眼打盹。
山中不知岁月,四个小娃娃倏忽成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要真说有什么稀奇的,也应该是四个人成人后在打仗里营生,兵荒马乱里挣了清明世代,有成了天帝的,有当了将军的,有两个死在战争里。
但是云仲记得最清楚的确是那段不稀奇的日子,以至于后面的岁月也跟着影影绰绰显出模样来。
“你当真要救?”往日的兄长背手而立,半身前倾,问出这一句,费解到眉头都化不开。“你要是真喜欢这么个小女孩儿,大可以化了她做妖,还能长伴你左右,我的弟弟不至于糊涂到连这都不知道。你说开了我才能帮你。”
云仲额头点地,只一句,“欠她许多,该还。”脚边长枪并官印官服不言不语。
说什么呢?怎么说呢?
说他亲手杀了她全家,说几日里给他怀里塞点心的街坊邻里一夜间死状凄惨,说他明知这些后悔无济于事甚至可笑至极但就是郁结在心。眼前这人,是兄长。也是人人敬畏的天帝,身系三千世界的平衡和安危,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云仲眼里容不下那么多,毕竟年轻。他只知道,以前可以同兄长并肩面对风云变色大呼杀得痛快,弟弟妹妹下葬的时候可以抱头痛哭。后来身居高位如履薄冰,哪些话说得说不得,两人都心知肚明。
稍一犹疑,眼前云纹衣角晃荡着就不见了,“一个将军换一条人命,值当。”云仲再次重重磕了一头,“谢天帝大恩。”直到后面脚步声渐远才直起身来走出书房,留下光芒黯淡的官印官服和冷光刺目的长枪。到底,还是连累兄长了。
女孩儿脸上泪痕犹湿,挣扎着醒过来,只说,“愿受罚。”眼皮都不抬。
错了什么?该怎么罚?
——啊,想起来了,充作官妓。她自己选的路而已了。
为什么?
——因为姓蔡。
云仲连着好一段时日夜夜做梦,梦里都是年夜里蔡府上下年夜里的忙碌和乐,惊出一身冷汗转醒。后来去看新花魁红妆,像是前尘尽忘,一句“外头卖命这边买身而已”让他再说不出话来。可她被叫做子秋的年岁,才真像是大梦一场。
数年之前的年夜,蔡府灯火辉煌,直接隔开外面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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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大家能更清楚整个故事的架构,我把前言和目录也放上来。
最初与最终(目录也在里面):www.jianshu.com/p/dc8c0e7fde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