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坐落在西安城墙的西南城角,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北上小走几步逛钟楼,南下乘个小车淘小寨,站起来就可以看到夜晚灯火辉煌的城墙,与环城公园脉脉相望。
每天早晨和晚间的七八点,总能听到公园传来鞭子抽打陀螺的声音,一鞭又一鞭,铿锵有力富有节奏。每一鞭下去,能盖过相邻街道车水马龙的聒噪,将每一鞭清晰地传到你的耳畔。
这样有力而有节奏的鞭打声,似乎要与你的心脏和脉搏的跳动共振了。听久了,你不会习惯,反而会感到心悸。
你常常会猛然意识到自己就是那鞭子抽打下的陀螺,你每日的生活就像那陀螺在鞭子下盲目不停地旋转。
你会惊讶地说:“生活中并没有一个拿着鞭子抽你的人呀,你可不是那惨遭厄运的陀螺!”
你说的对,确实不会有一个人拿着鞭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抽你,谁也不会这么反人类;
可你说错了,显形的鞭子不存在,但隐形的鞭子随处可见,来势凶猛。
柏杨说社会是个大染缸,你却觉得它就是那个让你浑然不觉的抽鞭人。他手握各种各样的鞭子。
他总是用金钱把你抽得神魂颠倒,让你不能从事一份底薪但你却有激情的工作,而是让你像就饿的狼扑向高薪但无聊至极的岗位。这一鞭子也许会让你一生在岗位上拿着个手机痛苦地刷来刷去等着下班。
他还会用早已形成的大众点评打在你身上,大家都说国企稳定待遇又好,大家都说考个公务员、事业单位轻松安逸,大家都说就业这么难,有单位要你就偷着乐吧,别在这里废话……大家说的很多。
你会说,这鞭子抽得对,大家说的很对,社会本来就该是这样啊?
你不知道抽得对不对,因为你就是那个盲目旋转已经晕糊涂的陀螺,你根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对太多的事没有自己的见解,更别提深刻清醒的见解。
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擅长什么,适合什么样的工作,能做什么样的工作……
每当这样的问题闪进脑海时,悲哀地发现自己对自己竟一无所知,由不得痛心疾首。
面对择业时,你是被动的求职者,像个不倒的陀螺赶场于各个拥挤的招聘会,看似辛苦努力很上心,却也是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乱撞乱飞,碰的头破血流,掩藏住伤口奔走下一站招聘会。
面对未来时,你除了迷茫就是忧愁焦虑,你浑浑噩噩地躲闪开对自己未来的负责,你甚至没有一点想象力勾勒出自己未来的生活,未来的自己。
这便是你。
你能够解开很多空洞毫无意义的题,却无法解开真实而重要的自己。
可你觉得本不该是这样,总觉得你这一生缺少了很多东西,像样点的教育,健全的心智的开启,明确的人生目标,坚持不懈的梦想……
这世上,很多人都做不了自己。
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各种力量束缚你、鞭打你,你的人生方向前行的速度你都无法控制。你就像一个陀螺,也像一辆车,只是司机是很多东西,可惜不是你。你的人生之路就顺着那条走的人多了便自然有路的轨道往下滑。
等到你这陀螺在鞭子底下旋转久了,你就失去了自我意识。你的肉体与心灵全部进入麻木状态,你再也无法启动自己。恭喜你死机了!
你成了真正的陀螺,一个自行无法旋转起来的陀螺,一个被社会的条条框框钉住的人,一个没有力量的人。
而这力量,代表很多,你的雄心壮志、努力、执着、上进心、智慧、情趣、正直、宽容、爱一切美好东西的心……一切美好的东西。
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想到了美剧《行尸走肉》中的丧尸。
写出这样看似低落的东西,其实不是在控诉或者抱怨什么。
而是记得《弗兰妮与祖伊》中有这样一句话:“等我死了,我想有一副值得尊敬的该死的骷髅,我觊觎一副值得尊敬的该死的骷髅”
值得自己尊敬的一副,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