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灵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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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从何时起,渐渐的喜欢上了黑夜,只有当那夜幕来临以后,所有的时间才都属于了我。不开灯,看着自己被漆黑的夜慢慢地侵蚀,听着自己的灵魂出鞘的声音,这个世界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夜,还那么的黑着,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让我想起当初演习集训时,那被我们几个调皮的战士用小口径打成马蜂窝似的行军锅,很想看看锅的上面到底有多少水,可我没有那个能力,我的灵魂飞不到那个高度。冰冷,冰冷的雨滴象一把把利刃,穿透我的灵魂,将我切割成碎片,在这漆黑的夜里消失殆尽... ...哦,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注定是无法升空,我注定只能去冲刷大地去灌溉禾苗,我会流入河流流入湖泊也许还会流入大海,任那些鱼虾们在我的身体里穿行、嬉闹。

      是她,哦,真的是她,我认识她手中的花瓶脚下的宝莲,我见过她温暖祥和的笑容,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望着一个人,她微笑着看着我,我突然感到我四肢百骸都在颤栗、在燃烧,我不清楚她是用什么方式将我本已幻化为无数颗雨珠的灵魂聚合到一起,再注入到已经开始冰冷僵硬的躯壳之中,让我重新有了知觉。我一直坚信,我皮肤上流淌的并不是我的汗水,那是我的灵魂,是雨水幻化成的灵魂,原来,我的灵魂是水做的。 ­

      不知从几时起,开始爱上了文字,喜欢在文字里述说自己的心事,这些经不起雕琢的文字,以一种最接近成长的本质的真实形式——热泪、过错、遗憾、美好、希望和绝望的姿态充斥着我的心灵,塞满了我的嘴巴。 ­

       在这个充满爱与被爱、伤害与被伤害的世界里,生命对我们是吝啬的,因为它总是让我们不停的失望,可是,生命又是这么慷慨,总会在失望之后给予我们拯救,将我们即将烟消云散的灵魂再一次的注入到血液中去。我想,是否因了这生命的慷慨,我们还要继续的活下去,就如同生命本身,证明着自己如同没有消失过般的存在过,苟且过。 ­

      我仿佛是站在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路口,失去的是招摇撞骗的痛快诉说,未曾获得的,是笔走天涯的洗练淡定。已经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写字,因为心里有了羞涩和踌躇,对纷繁复杂的眼之所见有了惧怕。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写,写这无法书写的自我,怎样诉说,诉说这无法诉说的世界。 ­

      回过头去看看那些浸透在白纸黑字上的生动的悲喜,切肤地感觉到,在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苟且时代,伤情似乎是装点生命的勋章,好像只有凭借那些,幻觉般的,被我们脆弱的主观承受力无限夸大的非难,我们才得以拥有热泪盈眶的青春。 ­

      尽管,生命中的温暖一直都与我们遥遥在望,而我们只不过是拒绝路过。 ­

      在那些错把创作冲动当作倾诉的无知时光里,一手撑着深不可测的夜,一手写下无处倾诉的话语。这是一种盲目的、消耗的状态,照管着自己的生活,打理那些千头万绪的杂念,喝自己冲的咖啡,睡自己铺好的被窝,吃自己快餐盒里的饭菜,写那些不着边际的文字,百无聊赖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做着那永远不属于自己的梦...  ...世界的悲伤与灾难都太多,看着自己蜷缩着躯体,活在平静而又遥远的角落里,无力怜悯。人间既非天堂又非地狱,末日尚远,但我所能维护着的,只有这属于自己的狭小的天地。 ­

      在大多数夜晚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寂寞,苍凉。那一点点呼之欲出的恐惧让我晚上不敢关灯睡觉。躺在床上,看着曾经雪白的已经有了灰尘和少许蜘蛛网的天花板,很大的一片空白,蔓延出泰山压顶般的空虚感。我曾经试图幻想在上面画上几幅画,或是编造出无数纸鹤类的物件挂在上面,但随之又否定了自己近乎荒唐的想法。空白,还是空白。那大片的空白让我想到科幻电影中出现的空洞的天体,以及我内心大片大片不为人知的荒芜。 ­

      音乐,一直以来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爱音乐,如排山倒海般的爱着,在天空清澈又或是不见五指的夜晚,我总会停一段音乐。我喜欢扬琴丁丁冬冬的声音,我喜欢琵琶委婉缠绵的声音,像是一个满腹心事的宋朝女词人的浅吟轻唱。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雨打窗台湿绫绡。而我在温暖的被窝中,在雀巢咖啡低调而飞扬的香味中,清清楚楚地知道,窗外的风无比的清凉,白云镶着月光如水的银边,一切完美,完美的让自己再也找不到忧伤的方向。 ­

      音乐真的是一种很好的镇痛剂,对我而言,它像一个可供一只四处流浪常常受伤的野兽藏身的洞穴,我可以在里面舔舐我的伤口。它可以让我变为一只飞鸟,让我在音乐里自由地飞翔,一直飞过太阳飞过月亮飞过沧山泱水飞过四季春秋,飞过那绵延的河流和黑色的山峰,飞到乌云散尽飞到阳光普照。 ­

      我想我没有那么自由,我只能在音乐中将身子蜷缩得紧一点更紧一点,我好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烦恼统统消失不见。那样我就会很快乐,我就不会再在黑夜里一个人流下眼泪。 ­

      那些如天如地如梦如幻如云如电如泣如诉如花如风如行板如秦腔的歌,也许就是我的黑色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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