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宽,生于1952年,卒于1995年,西安人氏。七月派胡征之子。诗人。
钟鸣之巨著《旁观者》。此书很早(如果不是最早)就论及胡宽。
窥豹录·胡宽
胡亮
我们很少有人见过土拨鼠,——也有可能见过,但不知道那就是土拨鼠。这带给诗人们一个纯度很高的“能指”。关于土拨鼠,诗人钟鸣——他更是一个文体家——在一篇随笔中写到:“有两个人曾专门写到它”。钟鸣指的是顾城和翟永明。1988年,顾城写出《土拨鼠》,只有四行,“土拨鼠在挖土/有人问/土里有什么/土拨鼠说:土里有土”。 就在当年,翟永明也写出《土拨鼠》,长达六十八行,“一首诗加另一首诗是我的伎俩/一个人加一个动物/将造就一片快速的流浪”,似乎已经成了名句。顾诗短而空灵,就像小儿的恶作剧;翟诗长而繁复,乃是女人的独角戏。两位诗人给出了完全不同的“所指”,在喃喃之中,何曾睨过一眼动物学意义上的土拨鼠。钟鸣之学,如洪水,如猛兽,可是他也有说漏的时候。因为早在1981年,胡宽就已写出《土拨鼠》。此诗长达数百行,最短的一行只有一个字,最长的一行超过四百字。一只可疑的土拨鼠,在词的林莽里,像袋鼠一般跳跃,看看吧,险啊,又总能避开飞撞来的荆棘。诗人的速度——也许就是土拨鼠的速度——让每个读者都捏了一把汗,然而他确实很快就穷尽了土拨鼠的“所指”:一只愤怒的、狡狯的、渊博的、凶恶的、孤独的、恐惧的、幻想的、荒淫的土拨鼠,一只面目全非的土拨鼠,一只有可能并不是土拨鼠的土拨鼠。这是一首狂欢的,混乱的,装置的,机变百出的,几乎没有忌惮的长诗,堪称当代诗歌史上的后现代主义初夜。我们宁愿这样相信,就在三十多年前,胡宽的神经已然接通了银河,于是提前写出了这样一首“未来之诗”。当今一些诗人,都还不过是在去胡宽的半途而已。胡宽逝世已有二十余年,包括《土拨鼠》在内的若干作品仍没有引起广泛的重视。真是知音少,弦空断。
(节选自胡亮著《琉璃脆》,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
胡亮,生于1975年,诗人,论者,随笔作家。《元写作》主编。出版论集《阐释之雪》、《琉璃脆》和《虚掩》,编著《永生的诗人》,主编《出梅入夏》。目前正在写作诗集《片羽》、论集《窥豹录》、专著《涪江与唐诗五家》。曾参加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洛夫国际诗歌节、邛海国际诗歌周。获颁袁可嘉诗歌奖。现居蜀中遂州。
胡亮部分著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