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即使是多年以后，有时候晚上入睡的时候，我仍然能够看到那些可怕的照片。

那时我刚入警不到两年，跟着师傅，现任刑警大队队长黄云鹤学习办案经验。师傅是一个古板的老警察，警龄将近二十年。他本来早就应该调入省厅，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固执地选择留在这个中部的小城里面。

那个晚上，我们赶到报案人所在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派出所所长杨青带着一个妙龄女子在文秀小区里面等我们了。那女子一头秀发，长得很美丽，只是眼睛已经哭肿了，透露着一丝惊恐。

这是报案人，薛婉儿。”杨所长看着我们来了，不禁长舒一口气，介绍道。我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冷汗冒出。

什么案件，让我们大半夜跑过来？”师傅看着他，杨青也是老刑警退下来的，能让他半夜打电话，这不是一件小案子。

很诡异，你看看就知道了”

杨所长的语气很急促，伸手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了。他戴上无痕手套，缓缓地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我看着这个厚厚的信封，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样的东西，是钱？或者是毒品？淫秽光碟？

但是事实却远远超出了我可怜的想象范围。

那竟然是百余张的照片，大小都相同，看材质就像是用那种拍立得相机照的。

照片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具男性的尸体！

杨所长看了看我们错愕的神情，深吸一口气，照片在他的手里一张张地翻动着，每一张照片都与前一张存在些许的不同，就像是电影胶卷一般，在诉说着一段可怕的过程。

之前的变化并不太明显，但是随着照片数量的减少，很快，后面的照片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照片上的那个人的肌肤逐渐地萎缩，脸上慢慢地爬满了白色的蛆虫！

到了最后，他的脑袋已经被啃食了一半左右，白森森的骨头裸露了出来，狰狞而又恐怖！

我只感到一阵恶心，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师傅的脸色也不好看。高度腐烂的尸体，上面爬满了白白胖胖的蛆，就算是他这种老刑警也有点招架不住。

这是个连续的过程。”我强忍着恶心，看着照片，“似乎是每天拍摄一张，记录下尸体的变化。”

小张，把照片扫描到手机里面，看看能不能连到一块。”师傅对着身边技术科的同志说道。

小张移动光标，启动了美图秀秀，视频的编辑也可以用这个软件。他选择了“打开图片连续播放”功能，然后点击了扫描的第一张图片，最后是“设置连续播放”，他选择了“每秒8张”那个选项。

这些操作结束之后，保存在电脑里的静止图片就变成了一个动画，动画的内容是那些标了号码的图片，是这些图片按顺序播放形成的。静止图片被不停地切换着，速度是每秒八张。这个软件本来是用于动画制作的。

用了美图秀秀之后，死者尸体的腐烂过程就显得很清楚了。那些蛆虫一起覆盖到他的身上，不久就把腐肉吃光了，再匆匆离去，这情形简直是波涛汹涌。

视频的冲击远比照片要大，播放结束后，整个现场寂静无声。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师傅毕竟经验丰富，最先反应过来，看着薛婉儿。

是、、、是半夜，我接了一个电话，说是门口的奶箱坏了，让我出去修一下。我出去后没有发现任何人，往奶箱里面看了看，就看到了这个东西！”

她的语气很急促，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解过来。

照片上的人是谁呢？”

是我父亲！”她哭了起来，一瞬间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第二章

照片收到了吗？”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显然是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

薛婉儿大惊失色，双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下来。她连忙捂住手机，惊恐地看着我们。

师傅意识到情况不对，用手势示意她深呼吸，保持冷静，缓缓地点开了免提。

照片收到了吗！”声音沙哑地传来，显得有点不耐烦。

师傅打了个接电话的手势，让薛婉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薛婉儿只好硬着头皮，颤巍巍地说道：“收、、、收到了。”

很好，你很快会收到下一封的，不过得再等一段时间，我还没制作好。”

我们都愣了一下，却只能听见嘟嘟的声音，那人已经挂断电话了。我看了看师傅，只见他眉头紧锁，神色有点慌乱，忧心忡忡。我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

师傅，怎么了？”我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事”师傅似乎突然回过神来，冲着我挥了挥手，“先回警局，把报案人也带上吧。”

薛婉儿已经被吓得有点精神失常了，双手不住地发抖。我们只好安排女警带她到接待室好好休息，又派人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她的精神状态才恢复了正常。我们也趁机休息了一会，忙活了一夜，确实是有点累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师傅就来到了接待室，薛婉儿的脸明显比昨天好很多了。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受，但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师傅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说道。

薛婉儿点了点头，满眼的倦容。

说一说你父亲的情况吧。”师傅坐在了她的旁边，我则掏出了本子做笔录。

我父亲叫薛军，是金泰地产的董事长。”

金泰地产！我看了师傅一眼，金泰地产是我们市的重点企业，前段时间还准备在市南区建一个商贸广场。

一个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失踪了这么多天，你们一点都没察觉吗？”我感觉这件事情有点奇怪。

父亲经常这样，他虽然是董事长，但是公司已经交给了高管们运营，他就在大山里面旅游，有时候几个星期都不知去向。”薛婉儿想了想，说道，“母亲去世后，他更不喜欢在家里呆着了。”

他给你发过消息吗？”

有，这段时间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聊天，所以我才没有早点察觉。”薛婉儿打开了手机，递给了师傅。

我凑上去看了看，聊天记录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女儿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是师父的表情却随着微信记录的滑动而逐渐变得凝重。我顺着他手指的指使，这才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情况。

他们父女每次聊天的时间都正好间隔五天。

他原先也是这样吗，每过五天就找你聊天？”师父奇怪地看着薛婉儿，哪有父女之间是按时发微信问候的呢，这一点确实有点反常。

没有，只是这一次是这样。”薛婉儿看了看聊天记录的日期，也感到有点奇怪，“原先我们聊天没有固定的时间。”

师傅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示意我将这个反常的点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

第三章

他有过什么仇人吗，或者是有矛盾的人？”

应该、、、没有吧。”薛婉儿有点迟疑地说道，不过我却注意到她的眼神有点躲闪。

确定吗，这么大的企业，难道没有一些债务纠纷什么的发生吗？”师傅继续追问道，“房地产企业通常都是抵押房产给银行换取流动现金的，并且购房者也可能预付了房款，这都不是小数目，很可能就是哪一起纠纷引起的冲突，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薛婉儿凝神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警官，我想不到什么纠纷，父亲的公司一直经营的很好，我印象里面就连仲裁案件都是没有的。”

好的，就到这儿吧。”师傅见也问不出来什么新的线索了，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薛婉儿说道，“你好好休息。”

我们回到了刑警队的会议室，刑警队的李副队长和法医老陈已经在里面了。案情重大，他们也急忙赶回了队里。

师傅也不多寒暄，单刀直入地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李副队长和老陈。两人的表情都很错愕，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碰到过这种恶趣味的罪犯，将别人的尸体变化做成照片！

各位，对于这案件有什么想法？”师傅合上了卷宗，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面的人。

从照片上来看，尸体最开始的时候正面没有什么损伤，可能是从后面用锤头或者是木棍之类的东西将其打死。”老陈翻着照片说道，“可以排除匕首之类的作案工具，并且有这种力气的，应该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

那么接下来就是分析杀人的原因了，薛军在本市企业家中的口碑很好，银行征信也没有问题，几乎没有借过什么数额较大的款项。金泰地产的几个住宅区都没有什么纠纷发生。”李副队看着手边的资料，“经济纠纷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推断可能是仇杀！”

仇杀？”师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薛军的人际关系调查了吗？”

还没有，我们马上组织人手进行调查。”

抓紧时间，对了，把金泰地产的财务报表和公司近几年的发展情况搞一份过来。”

怎么了队长，你怀疑金泰地产有问题？可是他们好像口碑很不错呀。”李副队疑惑地看着师傅。

只是有点奇怪，这么大的地产公司，总会遇到资金流短缺的时候吧，我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师傅说道，“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一下吧。另外老陈，继续和法医科的同志们分析照片，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是！”老陈和李副队应了一声，转身前去开展调查工作了。

李副队和老陈刚刚离开，会议室的门又砰地一下被打开了。我回头一看，只见技术科的小张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黄队，薛婉儿居住的文秀小区的监控已经调过来了，我们发现一个人可能是凶手！”

哦？怎么确定的。”我和师傅不免有些意外，调查工作才刚开始，竟然已经锁定了凶手的踪迹了。

小张试图组织一下语言，还是放弃了，“黄队，不好描述，你看看视频就知道了。”

第四章

他切换了一下屏幕，会议室的投影仪上出现了文秀小区前面的监控录像。文秀小区是市里最早的别墅区，富人很多，安保措施也很严，进出小区都要登记的。不过我们派去调进出记录的人却一无所获，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入小区。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有一些骑着电动车的人没有登记就进去了。他们的服装都很统一，带着头盔，跟保安示意一下就进去了。

这些人是牛奶公司的配送员，不用登记就能出入。我刚说的凶手就在这群人里。”小张指着屏幕说道，“就在这儿，很快就出现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包裹地像粽子一样的配送小哥出现在屏幕上面，他骑着电动车，风驰电掣地冲进了小区。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人很少，他这种速度倒也正常。

这没什么奇怪的呀。”

再看看，马上就出来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个配送小哥又骑着车出来了。这次他倒不是很着急，慢悠悠地骑着，最后干脆直接停在了监控的下面。

他似乎并不着急离开，直接取下了头盔，点起了一支烟，悠闲地吸着。最后，他看向了头上的摄像头。

然后，他阴阴地笑了，竖起了手指！

他竟然在对着摄像头比中指！

可恶啊，他这是挑衅我们警方！” 我见状大怒，拍了一下桌子，一个犯罪嫌疑人，光明正大地站在摄像头下面，冲着我们比中指！

冷静。”师傅却没有什么反应，“怎么，犯人刺激你一下就受不了了？就这点心理素质？”

我讪讪地退到了一旁，确实，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不像一个刑警。

结合时间点，应该是他没错，我们已经在旁边拍到了他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的图景。”小张接着说道，“他似乎并不想隐藏身份。”

有些罪犯就是这样，他们杀人，只不过是想要炫耀。”师父平静地说道，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那张脸。

传到市局的数据库，给我比对出他的身份！”

黄队，识别结果出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师傅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小张，“有什么直说嘛。”

比对出了两个人。”

双胞胎？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师傅，这案件现在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各种小说中的桥段都逐渐出现了。

师傅接过了面前的鉴定报告，只见上面写着两个人的信息，一个叫李二浪，一个叫李三潮，两人是同卵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摸一样。李二浪是哥哥，李三潮是弟弟。

并且队长，他们俩的大哥你也认识。”

哦，是哪个？”师傅的脸上微微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当年B城绑架案，主犯李一泽！”

什么？”师父的脸色陡然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微微惊恐地看着师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自从我离开警校到这里工作，从未见到过师傅有这么奇怪的举动。

小张似乎知道其中的内情，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第五章

其实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但是却不敢确定。”在窗边吸了半天烟的师傅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感，却有着一丝颓丧感，“当时电话里那个声音，虽然经过了变声，我还是觉得很熟悉，却没想到竟然还是李家。”

师傅，究竟是什么事？”我壮着胆子问道。

师傅转过身来，掐灭了烟头，终于说出了这件在心头尘封了好多年的往事。

原来当年这个李一泽是DC置业的监理，挪用了工程款三千多万。后来还不上，便绑架了DC置业的老板王立阳，被警方锁定了位置。正跟他谈判呢，谁想到他突然引爆了炸药，将整栋房子都炸毁了。有一名刑警被炸断了右腿，还有一个吸了毒气，落下了病根，只好离开刑警队伍。

那个被炸断了右腿的刑警，就是师傅的儿子；那个吸了毒气的刑警，就是现在的杨青所长。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还有队长，那个薛婉儿的前夫，就是李一泽！”小张小心翼翼地爆出了另一个大瓜，“薛婉儿是她后来改的名字，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师傅面色凝重，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没事吧，师傅。”我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当年我儿子栽在了他大哥的手里，现在他弟弟又在我手里犯事了。”师傅自嘲似的笑了笑。

查一下这兄弟两人的行踪，另外派人在文秀小区监视着薛婉儿！”

你怀疑？”我看了看师傅，欲言又止。

小心使得万年船，干我们刑警这一行，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师傅的目光很冷，“她是嫌疑人的前任嫂子，现在被害人又是她的父亲，可能她并不是一个局外人。”

考虑到师傅可能受情感冲击，这次的查询踪迹的工作就交给了我和小张两人。小张是技术科的，有一些技术方面的工作要他来完成，我主要负责实地走访。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了弟弟李三潮的行踪。根据从铁路部门查到的信息，他是在三个月前乘火车来到本市，监控也在C出站口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接着他在市里闲逛了一圈，去便利店里面买了几张不记名的充值手机卡，然后乘坐出租车前往了城郊的荒山之上。

去哪里干什么？”我有点疑惑。

城郊荒山处只有两处监控，那里可能就是杀人现场。”

果然，在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薛军乘坐出租车到达了荒山之下。他戴着鸭舌帽，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匆匆忙忙地上山去了。

我记录下了出租车的车牌号，准备待会去出租车公司询问一下司机。

我们接着看下去，却没有发现李三潮的身影。等了好长时间，我们才在荒山外面的一个便利店前小监控中捕捉到了他，他骑着一辆黑色的电动车，后面是一个奶箱。

看来那天去文秀小区的就是这个李三潮了。

我们又翻遍了荒山周围的监控，但是那地方的监控摄像头实在是太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发现薛军和李潮的身影了，也没法判断李三潮送完照片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无奈之下，我让小张留在警讯中心接着翻监控，我则前往出租车公司找那个拉着薛军的出租车司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第六章

有了车牌号，出租车公司的主管很快就找到了司机。那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我大致跟他说了一下情况，没想到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半夜两三点了，谁想去那荒郊野岭的地方。”那司机抱怨道，“还有那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戴着鸭舌帽，跟劫匪似的。”

那你怎么还拉他去？”

那司机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他给了一千块钱小费。”

那他在你车上接电话了吗，没跟你聊天吗？”

司机歪头想了想，“他好像是接了一个电话，跟人吵起来了，但这也不是我们开车的应该管的，我也就没在意。”

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我只好跟司机道了声谢，转身回到了车上。现在只有回去找师傅，去荒山上看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了。

我一只脚刚踏进了警局，师傅就一把抓住了我，朝着会议室走去。

怎么了，师傅？”我一脸蒙圈。

又送照片来了！”师傅脸色变得铁青，很是可怕。我的心也随之一颤，这才不到一天，凶手竟然又送来了照片！

会议室的桌子上，薛婉儿红肿着眼睛，颤抖地将刚收到的照片递给了师傅，又是厚厚的一沓，我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不敢睁眼。

小赵，睁眼看着，你是刑警！”师傅轻声训斥道，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我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小张把这次的照片扫描进电脑里面，用上次的方法放映出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男子的头颅，不过看起来比较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岁上下。很快，他的脑袋也被白色的蛆虫啃光！

受害者是谁？”师傅看着面前的薛婉儿。

她迟疑了好久，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这是我……我的男朋友，我爸公司的会计，徐林生。”

我和师傅相互看了一眼，先是她的父亲薛军，再是她的男朋友徐林生，现在凶手的目的似乎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接连失去了父亲和男朋友，我心里不免有点同情她。

怎么收到的，还是在奶箱里面？”师傅清了清嗓子，问道。

不，是跑腿送过来的。”

看来凶手也知道自己故意在警方面前暴露了身份，所以不敢再装成送奶工的样子进入文秀小区了。不过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又要暴露身份呢？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这很关键。”师傅盯着面前的薛婉儿，缓缓地说道。

你认识李三潮吗？”

薛婉儿就像是听到了毒蛇的名字一般，双腿摇晃了一下。

没事吧。”师傅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薛婉儿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这才开口说道：“他是我前夫的弟弟。”

能说说你们之间的情况吗？”

薛婉儿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后，她还是下定决心，开始讲述她和李家之间的恩怨。

我丈夫李一泽被炸死后，我就跟他们家不太有来往，不过他们家老三，就是李三潮，总感觉我把他大哥的钱拿走了，所以我父亲薛军才能开办起金泰地产，于是他总是上门找我要钱。”

找你要钱？”

第七章

对，就是要钱！”薛婉儿看起来很是气愤，“我父亲自己创办的企业，关他们什么事！每次我都把他骂回家了。”

他的反应怎么样，对你们一家有怨恨吗？”

他肯定恨我呀，不过后来可能知道要不到了，也就不来了。”

是吗，这以后他都没来过？”师傅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警官？”薛婉儿的眼神有点躲闪，似乎不敢直视师傅的眼睛。

我在想，一个前夫的弟弟，是怎么知道你找了个情人的呢？”师傅轻声问道，“薛军去找他可以理解为经济纠纷，但是徐林生和李三潮根本就不认识吧？”

这……”薛婉儿愣了一下，“可能是听别人说的吧？”

听谁说的呢？”师傅看着她的眼睛，“这么私密的事情，你还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不……公司里可能有人知道。”

是吗？”师傅笑了笑：“那徐林生去见李三潮，你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薛婉儿似乎有点生气了，声音逐渐提高：“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没有，只是我们的例行问话，要是有所冒犯的话，我很抱歉。”师傅很淡然地说道，“笔录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薛婉儿闻言一怔，看着师傅。很久之后，她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警官。”

我们可以提供相关的保护，或者说，你可以留在刑警队里面”师傅建议道，“现在薛军和徐林生两人都已经遇害，凶手的意图已经显露出来了，你的处境很危险，我想可以由李副队带人到你家里面布防，防止凶手再次行动。”

不，不行！”出人意料的，薛婉儿一口回绝掉了。

薛小姐，你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师傅接着劝道：“现在凶手身份不明，位置不明，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你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可以提供贴身的保护，说不定就能够抓到这个家伙。”

那是你们警方无能！”薛婉儿突然炸毛了，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父亲被人杀了，你们到现在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现在还想要来我家房子里面瞎弄，告诉你们，绝无可能！”

这话就说的有点伤人了，我和一旁的刑警队员们心中都有点气愤，看着面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命案必破，请你放心。贴身保护也是对你的安全考虑嘛。”

不、可、能！”薛婉儿重重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拎起了自己的包朝着外面走去：“告诉你们，绝没有这种可能。我的家里不允许任何外人在里面！”

高跟鞋蹬蹬地踩在地上，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了警局的门口了。我从没见过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能够走得这么快。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薛婉儿如果拒绝的话，在没有确切的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够进入她的住宅，毕竟公民享有居住权，这是受法律保护的。

第八章

小江，小王，你们带着几个人去守在文秀小区的几个出入口和薛婉儿家的单元门口”师傅看着身后的几个人说道：“既然没办法贴身防控，那就防止任何可疑人员进入，遇到疑似嫌犯的人员，想办法控制住。”

是！”小江等人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他们离开后，我立刻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渴求地看着师傅。刚才这一系列操作看得我云里雾里，包括他们刚才之间的谈话，我也似懂非懂。

没明白？”师傅笑了笑。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没注意到刚才谈话的真实目的。”师傅看着远处的天空：“到现在为止，我们为什么能够认定李三潮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