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一直没有见到过莫凡。
林默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以加班的借口赖在公司里好几天，最后领导忍无可忍的说：林默，滚回去，公司不需要你加班。
林默侧眼看了一下领导，然后傲娇的哼了一声，继续埋头最后在领导准备用眼神杀死她让她长眠的时候，她终于按时下班回家了。
林默不愿回去，因为和莫凡同个小区，步行在楼宇之间穿梭也就需要两分钟。
那么近，可是又那么远。
林默以响应公司号召为由，自告奋勇的申请调到乡村支教，为了公司的慈善荣誉，也为了逃避城市的喧嚣。
领导无奈，但是也只能由着林默，用领导的话来说“如果不是怕你赖在公司加班猝死，我不会放你下去危害人间的，什么时候想好了就给老子滚回来，不要留在外面招摇。”
林默吐了吐舌头，要么怎么说领导能当上领导呢，林默每天在办公室里嘻嘻哈哈的一切照旧，可是领导还是知道林默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就算他不知道理由，可是他知道林默难受。
不然，就算再是工作狂，也不至于不眠不休的加班的连家都不回，洗漱换衣服统统在公司解决。不知道还以为公司是她的。
.....
定好了离开的日程以后，消息通过微信发给了莫凡和沐晴。
然后和莫凡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打开来看到公司领导和沐晴同时发来了无数消息。
沐晴说：你又要开始飞来飞去了，以后想去哪里呢？
林默只得苦笑：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沐晴是那个见证了她在全国各地跑来跑去的人，每一次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沐晴都会分享几张照片给她，沐晴从前也问过，到底以后想要生活在哪里，林默当时俏皮的说，等找到一个可以让我留下来的人，哪怕我从未想过的地方，我也可以永远的停留。
沐晴白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和莫凡并肩在街上走，林默找不到语言，好像世界在林默面前通通失了声。
侧头看着身旁的莫凡，明明不是那么惊艳的人，可是为什么会喜欢上呢？
也许从他说自己会喜欢那首《年轮》开始
也许从他深夜打过来电话的时候开始...
也许...不知不觉，直到失去的时候才意识。
感情里总是这样后知后觉真是要命，到底是自己太过麻木还是天生就迟钝，林默并不知道。
伸手挽住莫凡的手臂的时候，莫凡并没有闪躲。
一路上林默都没有怎么说话，事到如今，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回到公寓整理完行囊的时候，林默站在镜子前许久，看着那个不带有任何过去的自己。
林默面无表情，如今的这个自己，是曾经多么厌恶的自己。
拿着钥匙，走到莫凡门前。
站在那扇门后许久，林默的手抬了又放，能说些什么呢？还能说些什么呢？
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是么？何必要难为自己的自尊，尝试不可能的事情呢？
可是为什么又一直站在这里呢？
因为沐晴说：你这样活着，凡事都任之来去，真的像是活着么？
有些事情去做即使可能受伤，可能难过，可是至少你活过。
一拳轰在一旁的墙上，林默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一切就应该回到原点。
在走廊里兜兜转转的绕了几个圈，敲门能说些什么呢？没有什么能说出口。
忽然直接，门锁响动，林默转身快步的走下了楼，做贼一样逃回了自家。可是莫凡一定看到了，何必如此欲盖弥彰呢？
可是如果不逃，又能说什么呢？
手机响动，莫凡发来微信：干嘛 怎么跟做贼一样？
林默：没事
莫凡：没事就睡觉吧
明天注意安全
林默：嗯，知道啦
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看公司今天更新的网页资料。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动了起来。
莫凡：忘了我
林默盯着那条消息，许久。
点燃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摘下多年来紧扣的面具，然后拿起钥匙走出房间，再次走到他的门前。
手抬起又落下，再抬起落下。
重复几遍，还是敲了门。
莫凡开门的时候还是带着自己独有的微笑“怎么像做贼一样”
“没有啊”林默轻松的语气回答着，却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莫凡躺回床上继续抱着手机在忙些什么。
林默静静的抽完一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趴在莫凡旁边，静静的等着莫凡忙完放下手机。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莫凡点燃跟烟，看着林默。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林默侧着头看着他，
莫凡东拉西扯了几句，并没有说刚刚说的话。
“需要我帮你确认一遍么？”林默把手伸向莫凡的手机。
莫凡拿开了手机“我手机不能看哦，里面有小妹妹”
林默的脑海忽然浮现出那次宴会厅和小雅的对话，笑容有些难以维持。
眨了眨眼睛，把脑海中的思绪扔到一旁，林默仍旧在纠结那句话，
莫凡吸了口烟，把林默散落的头发别在一旁，许久..
“忘了我，忘了发生的一切”
林默始终都在保持着微笑，听到莫凡的话，低头把玩了下手中的房卡，翻身下了床，“走啦，拜拜”林默的语气轻松，褪去面具后的林默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莫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默拉开门，轻声说没有。
走在回去的路上，眼泪不可抑止的往下掉。
还是喜欢逼着自己直面一切，哪怕知道结局也非要亲手切开自己的心脏，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眼泪落得也真是干脆，还以为早些年间经历的一切早已经让自己断了情爱，没想到无意中触碰的尘埃，居然引了波澜四起，居然弄疼了自己。
如果我说了，就可以有改变结果的余地么？ 林默自己问自己，靠在门上的身体渐渐滑落，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哭了一会儿，只有一会儿，林默仰起头逼着眼泪流转回去。
重新看着电脑上公司的资料，然后对着自己微微笑。
也许，要变成工作狂了呢。
也许，要好久都不能释怀。
许久，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里莫凡的置顶消息。
“我喜欢你。”
看着消息显示发送成功，林默放下手机。
既然已经疼了，何必再强装着掩饰什么呢。
莫凡回消息的时候也过了许久。
莫凡说：
别想这些了
回到最初
林默对着屏幕苦笑，打了几遍的字却都删掉，没有再回消息。
回到最初，当然可以。
冷漠如林默，怎么会做不到呢？
况且喜欢，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情。
你有没有喜欢我，与我无关。
我有没有喜欢你，与你无关。
许多年以后，就算如今再不能释怀的东西也能淡忘，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会怕未来呢？
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再争取一下呢。
放下你所谓的自尊心和骄傲，再喜欢一下。
这么多年虽然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但是却没有一人让你拆下面具随心所欲的做一次自己。
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呢？
可是事到如今，还要有其它想法的必要么。
他说她笨
却说他看不透她
他说喜欢
却说他不想逆心
他走自己走不出阴霾
其实只是找了一个华丽的借口
经历过荒芜，林默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阴霾到底有多深沉。
有勇气试一试，不过是因为喜欢的感觉超过了对未来的恐惧。
他可能喜欢，但也仅仅限于喜欢，或者，只是一时之间的好感。
但这一点都不可怕，机智如林默，怎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较真呢？
.....
晃了晃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文字中拉回自己的思绪，播放器已经自我循环到了倒数第二的歌曲，张碧晨温柔的声音唱着：
春去秋来的茂盛
却遮住了黄昏
寒夜剩我一个人
等清晨
世间最毒的仇恨
是有缘却无分
可惜你从未心疼
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循环放映。
从那夜醉酒让他救场，到今天为止。
就算经过像笑话，也不可怕。
因为最可怕的已经发生过，还有什么好怕。
就算面具卸下，也不怕。
就算如今难过，也不怕。
时间会淡化一个人的记忆，就算永远没有办法消磨一个人的悲痛，但终究会成为过去。
来不及说出的对白，终究是会消散在拼凑不全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