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总是别样的动人,在这大烤炉中,唯有这一缕清凉能沁人心脾。少年现在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总想向哪里踹上两脚。
今天和邻居弹弹珠,输了几个弹珠也就算了,关键是几个小伙伴嘲笑他弹弹珠的姿势是“耸耸弹”,说这是一种作弊手段,不许这样,否则他们就不和他一块儿玩了。
可这些年他一直这样玩,现在别人突然不让这样玩,他感到无所适从,不但准头下降,而且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于是玩了一会少年就感觉浑身难受,索性不玩了,气呼呼的一个人冲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少年听到了几声“知了”声。
“要不去抓几只知了来玩吧”,少年心想,说做就做 ,小孩子的心事是一点都掩藏不住。
不一会儿,少年身边又多了另外几个少年。这几个少年在路上见到他,看他一脸兴奋,一打听知道他要去捉蝉,也都欣然叫好,说是一路同行。
少年刚才的输弹珠还被嘲笑的阴郁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神采飞扬。有伴当然比一个人要强,少年二话不说的同意了。于是一众大小少年浩浩荡荡的组团前去捉蝉。
他们顺着蝉的叫声,来到了几棵大树之下。“我觉得这棵树上的蝉声最大,这只蝉一定很大,我准备爬这棵树上去捉,你们可别和我抢呀。”小王撸了撸袖管,就准备爬树抓蝉。
可突然一个身影就抢先他一步,跃上了最低的树杈开始往上爬,“嘿嘿,说那么多干嘛,这只最大的蝉归我咯。”眼镜少年回头朝小王窃喜的笑了笑。“混蛋,不和你玩了”小王跺了跺脚,准备撒气离开。
“诶,别呀,你听,这棵树上的蝉鸣声最多最杂,蝉一定比那棵树多,而且叫声最大的蝉体型不一定最大。”狗蛋一把抓住即将离开的小王,把他拉到一颗最茂密的树下对他说。
小王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旋即开始爬树,身体敏捷的他不一会儿就爬上了最高的树杈之上。
“呀,好大的蝉。”小王刚爬上树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下面的少年开始一阵躁动。
“哪呢哪呢,小王你可得捉下来我们看一看,别吹牛。”
“就是,吹牛可不好。”
“快快快,麻溜点下来。”
众多少年一阵起哄。
“不会是少见多怪吧,小王?”眼镜少年扶了扶耷拉在鼻梁骨的眼镜,摆弄着手里的那只体格还不赖的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嘲弄和玩味儿。
“嘶!”
刚下树时的小王春风得意,满脸堆笑,不料得意忘形,裤子在下落的过程中被树拉开了一个口子,小王堆笑的脸马上掠过一抹羞涩。
小王赶紧一只手捂住了裆,另一只手却迫不及待的向众人挥舞,“你们快看,是不是你们见过的最大的蝉!”少年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得意,虽然裤子坏了,可这在男孩子看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一众少年赶紧顺声围了上来,少年手一张开,一只黑色的半个巴掌大的蝉透出了脑袋,
“知了”,很响的一声蝉鸣宣示着他的不满。
“哇,牛逼呀,小王,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蝉”。眼镜少年看了看小王手中的小蝉王硕大的体型,自己手中的蝉只有其一半大小的蝉不免有些相形见绌。他不禁有些泄气,在他垂头丧气,暗自失神之际,一众少年一如众星捧月般围着小王和他手里的蝉开始叽叽喳喳的离开了这里。
狗蛋也由衷地为小王感到高兴, 他的脸上也洋溢着祝贺的笑容。
“狗蛋,这只蝉理应送给你,因为是你让我爬这棵树去抓到的。”小王转过头,认真的对狗蛋说。
“不不不,这是你捉到的,属于你才对。”狗蛋慌忙地摇了摇手,把小王向自己递过来的手给王往回摁了一点。
“狗蛋,其实不瞒你说,下学期我就要转学了,去我外婆家那边读书,那边的教学质量会更好一些,相信我能在那边学到更多的东西,可是狗蛋你是我在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老实说,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这只蝉,权当是我们友谊的证明。”狗蛋不知道是怎么把蝉接过来的,只感觉到一阵恍惚,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要转学,那么之后的自己是否又要开始形单影只的孤独生活。
狗蛋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家,将蝉放在了一个最好的容器里,采了树叶放在里面,他要好好的将这只蝉养的又肥又大,不负朋友之托。
第二天,蝉再也不叫了,蝉死了,小王也走了,狗蛋本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可是蝉的生命只有那么几天,回忆也是,友谊也是,潜伏了很久,关系表明建立再到幻灭也许只是弹指之间,许多东西是留不住的。
那少年捉到了蝉,本以为捉到了整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