焖饼

高中之前,对于整个我的暑假,我唯一记得的就是焖饼,那是我劳动之后获得的尊重与奖励。

那时候,每到夏天种西瓜的时候我家都种上10来亩西瓜。我最喜欢种西瓜了,小小的年纪就能放瓜种、铺膜、抠窟窿等,然后等着爸妈的夸赞。最为幸福的还是等到西瓜成熟之后,摘西瓜、装车、卖西瓜。等到卖西瓜的时候,我爸就会带我出远门,满街吆喝卖瓜,那更是我喜欢的。更不用说,在外面可以买汽水、吃零食,还有回到家妈妈做的好吃的。但我仍然记得,每次回家前,爸爸都会带我去吃面粉厂对面的小饭店里的焖饼。

那个时候饼丝都是按斤卖,吃多少斤买多少斤。这时候,爸爸每次都要买一斤半,他一斤我半斤。他总是笑着说:“你这个小大人,吃饭都快赶上我了。”这时候的我都是充满自豪的,我因为自己的劳动而获得了尊重,所以每次暑假我都过的充实而开心。

后来,许是爸爸慢慢变老了,心境也大不如从前那样了;许是我慢慢进入高中,没有假期了,也觉得上街吆喝丢人了;许是爸爸带着弟弟去,买瓜的人也都大多老了,对弟弟的担忧也更多一点儿;许是,这几年村子马路上就有收西瓜的大车······总之,这几年父亲再也没有外出卖西瓜,我也再也没有享受过和父亲一起去卖瓜的幸福了。

有段时间,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亲在家里养了猪,养了牛,还坚持种了几亩西瓜,还坚持要出门卖瓜。我一再的强调,我要学习,要上课没有时间同父亲出去卖瓜,父亲就和二姑父、二舅一起出门卖瓜,仍然进行着他的卖瓜事业。

再后来,母亲也出门打工,家里的猪和牛需要人照看,父亲要独自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劳动。这时,我劝父亲,不要再种瓜了,太累了,也没有时间管理。那一年,父亲终于听我的话没有种瓜。

直到有一天,听母亲说:“你知道你爸为什么坚持种瓜吗?因为你小的时候看到人家买西瓜,眼睛一动不动的,这时你爸给你买了大西瓜,并开始学习种西瓜,一种就到现在。”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一再坚持。没有种西瓜的那一年,我吃着西瓜跟我爸说:“爸,这点西瓜不够吃呀!”我爸说:“不早说,你姑家的瓜今天刚都处理完了。”

今年,我爸又对我说:“我今年种了点西瓜。”我刚要着急生他的气,却听到他说:“种的不多,几分地的,长得好就卖卖,不好就自己吃。”我嗔怪道:“你这么累,种西瓜干啥。”父亲只是说:“不累,不累。”

今天,我去饭店里吃了炒饼,却再也没有那个时候的味道。晚上,接到老爸电话,问我吃饭了没有,他说自己刚刚从地里回来,打算焖饼吃。这是我妈在家时父亲唯一会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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