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于我的概念,便是没有概念。
色达,乍一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幻想着它应该有着浓郁的西方色彩,极具大胆的涂鸦装饰和热情的本土人。可这些都没有,在这里,富有传奇色彩的竹日神山,海拔4961米,巍巍矗立在色塘草原上;五彩缤纷的五色海,似耀眼的明珠;蜿蜒流淌的溪流纵横交错;婉如明镜的海子湖泊星罗棋布。风格各异的庙宇和挂满山崖路口的经幡,在风中一摇一摆,宛如少女的娇羞模样。
色达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下辖的一个县,面积9338.98平方公里。在去往色达的路上,从雅拉神山往新都桥方向走会经过一条河流,回程查阅资料才知道它叫“玛尼河谷”。之所以对这条河流印象极其深刻,是因它带给我的震撼太多太多。
沿河而望,山上的石,水中的石,无一不刻着色彩鲜艳的藏经文。感慨不知要经过多少岁月的沉淀,才能将这里全部刻画成文,也许要几十年,也许要几百年。强大的信仰支撑着他们将最美好的文字留下来,展现给世人,一路飞驰而过,热泪盈眶。
当天为了赶上色达天葬,我们在路上一刻都未敢耽搁。将车停在山脚下,一路狂奔而上。忘却高原的剧烈反应,未跑出几十米,便蹲在路旁。
高反什么感觉,心悸,心跳加速,胃里翻江倒海。第一次感受到高反的我才意识到危险随时会在我的身旁,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摇摇晃晃的站起,走一步都是艰难。我和闺蜜一步一停,花费了半小时才到达天葬台,彼时天葬已结束。只远远看到满山的秃鹫盘旋,它们飞的很低很低。
我自知天葬是藏族最严肃的仪式,庄重而又神秘,天道轮回,这是他们通往最神圣的天堂之路,可我也庆幸没有亲眼见到,一条生命在我面前消失,我有多大的勇气才敢肃然起敬。
好友说,有些事遇见错过都是缘分,所以我并不遗憾。
天葬结束后,随处找了一家餐馆吃了饭,一行人便去了色达五明佛学院。五明佛学院,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佛学院,究竟有多大,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那种。
我形容不出看到第一眼的震撼,满眼的红,密密麻麻排列在山顶。木质房屋刷着暗红色的漆,缠绕在山间,铺满再铺满。想说什么都被硬生生塞回,在如此景象面前,说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
在这里修习的喇嘛来来回回穿梭在并不规整的小路上,或拿着转经筒,或拿着经书,或拿着食物。他们每一步都并不匆忙,即使天色已晚,即使并没有路灯。他们同你和善的微笑,就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们善良的包容一切,你举起相机,她缓缓低头,你好奇询问,他缓缓回答。路上遇到一个剪头发的姑娘,拿着剪刀胡乱的剪着,长长的头发愣是变得参差不齐,路人纷纷驻足,好奇这个姑娘是不是疯了。姑娘慢悠悠终于剪完抬头看,一个大大的笑脸丝毫不惊慌,她笑着说没事,别担心,头发很久没洗了,梳不开索性剪了。说完她背着已被磨损的看不出颜色的双肩包大步大步的走远。
你说,生活于她是什么,是浪迹天涯,还是穷困潦倒。我想都不是,她是幸福的,内心充盈,简单自然,怀揣着对这个世界深深地善意走下去。很感叹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群人,用如此纯净的方式生活着,不孤僻不狂躁,不悲伤不计较,忘却名利和世俗,如同陶渊明般的回归安然,所有的小脾气,所有的抱怨,所有的执念,在这里都算不得什么,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此可贵。
贪恋的感受着这里的阳光和空气,我知道这里再不会来第二次。如此清净的地方,再不想打扰一丝一毫,它应该有它本来的样子,而我能做的只有记得。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刚刚好我们都是彼此最美好的样子。
去过色达,藏区之行也算是结束了。感慨很多,舍不得的也很多。进入成都城区的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城市里的灯火太耀眼,以致于不得不提醒每一个细胞去思考关于生活的一切,关于工作,关于爱情,关于人生。每天清晨睁开眼看见云雾缭绕的模样,像是一场来不及细想的幻境,只能证明你来过。
多感谢一路同行的这群人,带给我太多。我清晰的记得住在民宿的那一晚,亲切的当地人在已是睡觉的时间亲自给我们做酥油茶,烤牦牛肉。生怕住不惯,每隔半小时便问一句还呆的习惯么。
我清晰的记得开往在只能通过一辆车去往观音庙的山路上,我们摇摇晃晃,一路颠簸。可在看到漫山风马旗的一瞬间,忘却了一切。好友说,风马旗扬起的时候,就是诵经的样子,于是我们一遍遍锲而不舍的扬起再扬起。
我清晰的记得回成都的最后一程,我们开上四千多米的巴郎山,几个人穿着破洞裤,豆豆鞋,哆哆嗦嗦的站在路边,大颗大颗的冰雹砸在路面上,惊喜的尖叫出声,这么疯狂的日子多久都不曾有过了。
无数的细节像是宿命般将我们聚集在了一起,那些本无交集的一类人如同新年礼物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教会我如何生活,教会我时间只仅仅是时间。有些人一旦遇见,你便知道她们是命中注定,如同李娇,如同毛芮,如同林静。路途中常感慨同行的高中同学F先生,竟已认识了八年之久。八年白驹过隙,很开心我们依然是挚友,互相嫌弃。
归程后,好友问我以后有机会还会去往藏区么。
我想说,有些地方有机会是一定要去一次的,但仅仅是一次就足够了,藏区对我便是此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