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明真相爱儿惹相思 未了情李氏拜月下

  却说朗家水,爱儿那天听了嫂子说向子君和刘芳“人家都睡一个炕上了!”一时信以为真。

  后来仔细琢磨,毕竟嫂子只是听了一句话而已,并非眼见为实。刘芳家的大房里向来不住人,寒冬腊月还不跟冰窖一样冷。厢房里都是通间炕,里面还有个套房子,向子君在厢房里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爱儿寻思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做饭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给嫂子说了。

  李招娃心想:这人都是有强迫症的动物,一厢情愿的事总能找出理由说成是两厢情愿。要是由着爱儿的性子这样走下去,成了单相思还嫁不出去了呢。

  于是劝道:“你看刘芳前儿个那个碧亲的样子,向哥哥,向哥哥喊的多腻歪!你又不是没听见?”

  一句话说的爱儿再不吭声了,李招娃也再没有理她,姑嫂俩就这样一直端着。

  吃过饭洗锅喂猪的时候,改范儿端着烫好的猪食出去了,李招娃在案板跟前蘸碗呢,爱儿坐在灶火门的小板凳上慢吞吞地说:“嫂子你去芳儿姐姐那儿透个口风去嘛,毕竟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呢嘛!”

  李招娃一听:“这还走火入魔了!”就假装没有听见。

  快到小晌午的时候,爱儿拿着针线活儿往出走,李招娃悄悄看见了,知道是去刘芳家串门子去了。

  李招娃就想阻止,又一想,别把娃娃憋坏了,去探个究竟,早死心早安心,岂不更好。

  爱儿到刘芳家,妮可儿姊妹在门前的陔门滩滩玩呢,爱儿笑问道:“他们都在河湾里溜冰马呢,你俩咋不去撒?”

  妮可儿说:“前山沟里有狼呢,不敢去。”

  爱儿心想:失去父亲的孩子,胆子就小了,又是独门独户,出去玩儿也没个照应。就说冬天里在河里溜冰马儿,夏天里去河里捉小鱼,万一有狼从前山沟里出来喝水,是很危险。

  于是,就许诺着说:“改天我带你俩去!”又问:“妈妈呢?”妮可儿说:“妈妈在家呢!”妮可儿知道爱儿是来找妈妈的,说着就把盘山虎的眼睛蒙住了。

  盘山虎也知道是家里的客人到了,安静的卧在原地,爱儿就进去了。

  爱儿进到院子里边喊:“芳儿姐姐”边往伙房里走,刘芳听见了就从北厢房里出来说:“到这屋里来撒!”笑容可掬滴把爱儿让到屋子里了。

  女子串门子进了院子就往人家伙房里钻,不像男人,到了谁家都大摇大摆的跨上门台子往上房里走。

  刘芳正在炕上展开了给妮可儿缝棉衣呢,里子上的棉花已经铺好了,上引线呢。爱儿就放下自己的针线活儿,也要帮着引线。

  刘芳说:“你的针脚好,还是缝边子吧。”面子已经裁好了,爱儿就换了小针,用双线平针延边儿。

  爱儿缝了一寸多长的一绺儿,拿给刘芳看:“芳儿姐姐你看这样子行吗撒?”刘芳看了一个劲儿滴夸赞。

  爱儿只是微微一笑,随专心致志地延边儿。爱儿也不说话,倒像是专门来帮工的架势呢。

  因昨儿个早晨李招娃来给向子君送干粮的时候,刘芳就知道来意了,故意告诉李招娃:“向子君是在厢房里和我们一起住的。”当时这样说就是要打消他们的想法。

  今儿爱儿来了,分明是探个究竟的,看来还是没有死心,抱着一线希望呢。

  刘芳心想:“那向子君是铁了心的喜欢上夏儿姑娘了。夏儿姑娘也是一见钟情。就看缘分了。即就是夏儿姑娘那里出了意外,还有自己呢。第一次见面,刘芳就感觉到这一生和向子君注定了会有故事滴呢。至于爱儿,那是没影影子的事情,趁早打消了她的念想。”

  于是就搭讪着和爱儿扯沫,想婉转的把事情挑明了。

  刘芳因说:“你家前儿个喝酒把向将军喝醉了。”爱儿说:“我小哥哥也醉了,晚上睡醒来耍酒疯,我大嫂子哄了半晚上呢。”

  刘芳听了觉得不妥,心想:这小叔子耍酒疯,咋就寡嫂去哄了半晚上呢,这无意中说出去还了得呢。就提醒说:“傻丫头,咋说话呢撒!”爱儿听了,也觉得失言,眨眨眼吐了一下舌头。

  刘芳笑着说:“平日里也没个场子,好不容易凑一个,可不往翻里嗨!”

  半晌,爱儿说:“向将军走的时候好好的呢,看着没有醉呀!”

  刘芳也附和道:“就说呢,那向将军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家,自己到我家大房里就睡着了。半夜里冻醒了,又来这屋里……”刘芳指着里面的套房子说:“又到夏儿的屋里睡了,早晨你嫂子来的时候还没有醒来呢!”

  刘芳因前天对李招娃说了向子君在厢房里睡觉了,事后觉得不妥,这话要是让李招娃宣传出去,还不知道引起多大的误会呢,今天在爱儿跟前赶紧描补一下。

  爱儿一听,果然是嫂子误会了人家,芳儿姐姐岂是那轻浮水性之人呢。这件事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心里的疑惑解开了,爱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意。

  只听刘芳继续说:“早晨起来就急急忙忙的收拾鞍鞯,去海城子找夏儿去了!”又叹息道:“说是来我家浪亲戚来了,着急连忙的也没吃上个啥好吃的就匆匆走了。”

  “还是在你家喝了一场酒,也不枉来朗家水一回!”刘芳说着给爱儿送去了感激的目光。

  又继续说:“看向将军的劲头是喜欢上夏儿姑娘了!”刘芳笑着夸张道:“那天刚来就满屋子里的找夏儿,第二天一早就要走,还是你嫂子给留住了呢。”

  爱儿听了向子君去找夏儿了,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个未婚一个待嫁,萍水相逢,心生情愫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却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尤其那夏儿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繁文缛礼的家法大着呢!单凭两个人的力量,再好也是枉然,除非有本事私奔了。

  爱儿虽然心里有些波澜,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

  刘芳看爱儿默不作声,专心延边儿,一副忘我的样子,心想:这丫头倒是真沉得住气呢。

  爱儿也是极富心计的女子,回去就给嫂子说了。李招娃想:这小姑子是娇客,俗话说不到黄河心不甘,爱儿的心里已经有了这团火焰,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是要争取的呢。

  无奈自己也是妇道人家,本推还是个大娃娃呢,本子虽然成家立业了,又是个羊把式,羊上倒是四通八达滴呢,那厮赶着一百多只的大群,每只羊都有名字,真是术业有专攻。婆婆封氏自从招娃过了门就不大理事了,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人情往来的事情都是李招娃搭理。

  李招娃晚上就来到本文家,把情况说明,因央求道:“这个事还要大哥哥给操持呢!”

  她大嫂子冯氏听了就说:“拿上我们爱儿那么好的丫头,哪里上杆子求人呢撒,没得丢人现眼!”一句话抢白的李招娃一个劲儿的讪笑,给冯氏讨好着说:“那不是咱们的丫头喜欢上人家了嘛!”

  冯氏刚要说:“由着娃娃了,还把猫儿拉到河里饮水去呢!”

  只见本文斩金截铁言道:“喜欢上了就整!”

  冯氏吓得赶紧把话儿咽回去了。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本文对李招娃说,“我们不学那小家子气滴,什么男方女方的,丫头喜欢上了,我看着那向子君人也挺好,就是要主动争取。”

  李招娃赶紧附和:“我也是这个想法呢!就是还要托个实底的媒人才好,思来想去的也没有个合适的。”

  冯氏听了招娃的话,讥讽道:“赶不成我们请个媒人去说呢昂!”说着摆摆手,“这可不行,我们朗家的丫头多着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大嫂!”李招娃解释道,“我们暗地里拖个实底的媒人先去男方那面去说,这媒人自然不能说是我们请他说媒的话,明面儿上媒人还是从男方那面来的嘛!”

  冯氏还要分辨,本文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嘲讽的趣味很足,冯氏心领神会,也就不说话了。

  这一幕李招娃看在眼里,担心冯氏脸上挂不住,赶紧奉承:“大嫂子过的事多,自是见识广,顾全大局,大道理是知道滴。”然后思索着有板有眼的继续说:

  “这个媒人呢……,是我们这面的人,还要在男方那面也能说上话呢。咱们庄里和这上下河里也没有个和军营里有搅扰的人。”

  又边说边看着本文,“大哥哥人脉广,路子野,给相端一个撒。”

  本文听了招娃的奉承话,就笑着说:“前儿个请客我就看出你们的门道了呢,向子君人品不错,又是卫军军籍,如今司职旗牌,军衔虽小,在百姓眼里俨然也是将军了,有了这样的娇客,也是我们朗氏门第的光彩!我也琢磨这个事情咋往成里说呢。倒是有个合适的人呢……”

  本文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招娃,继续说:“偏偏又不凑手,蒿子川的封德裕和军营里的梁千户向来交好,可是这封德裕因媳妇的事闹的灰头土脸的。”

  李招娃听说有个合适的人选呢,就兴冲冲地听着,既后来本文提到了封德裕,李招娃就默不作声了。

  因本介是给封德裕家安土得的病,不明不白的就去世了,更蹊跷的是那弄儿在本介离世的第二天也殁了,一时间也是流言蜚语,成了这一道河里的话把儿,封家也没有给个说法,就这样不明不白搁置着。

  本文知道李招娃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解开。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唯有交给岁月慢慢地平复吧。

  本文继续说:“封德裕的小弟弟封德褚倒也是个可靠人呢,此人和蒿子川军营里的人也有交往,为人和善,处事练达,和咱们家都是几辈子的姑舅亲戚了,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呢!”

  提起封德褚李招娃倒想起来了,本介在世的时候,这封德褚来讨过字画,本介也答应了,生前也没有兑现,现如今用上人家了。

  本文看李招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他婶子意下如何撒?”

  李招娃赶紧笑着回答说:“大哥哥的主意好的很嘛!”

  “那就事不宜迟,明天我就去说去,也是咱亲妹子的事情撒!”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活儿,李招娃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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