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新煮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南陵别儿童入京》
公元742年,得好友贺知章和玉真公主的推荐,时年42岁的李白终于有机会见到玄宗皇帝。
这也让立志于“申管宴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李白,以为终于能有机会大显身手,有一番作为。
于是乎,临走之前,压抑已久的李白,写下了开头那首诗。亦或者说,不是诗,而是自己灵魂深处的呐喊。
生活,总是充满波折与坎坷的。永远不会有人告诉你,哪里有荆棘,哪里有暗流,哪里有人虚情假意,哪里有人笑里藏刀。
对于正经历第二段婚姻的李白来说,有足够的理由郁闷与压抑。
我总是喜欢揣测人心。说白了,人心,就是人性。因为我始终觉得,不管是王公贵胄,还是引浆卖流,大奸大恶也好,至仁至善也罢,在人性层面上,很多都是相通的。
之所以表相不同,只不过是隐藏和伪装的程度不同而已。
仅此而已。
那么,我就把自己代入进去,用以揣测第二次婚姻对于李白后来种种做法的影响。
公元727年,经好友孟浩然的撮和,李白与唐高宗时期的宰相许圉师的孙女许紫烟结为夫妻,并生下一子一女。
按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李白真是人生赢家——儿女双全,才华横溢,又嫁入豪门。
虽说这个豪门可能有些落魄,但毕竟底蕴犹存。
可有些人并不这么看。婚姻生活,很讲究所谓的门当户对。就这一点说,李白和许紫烟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之上。
李白第一次结婚时年27岁,刚好,我也是二十七岁那年结的婚。
开元十二年,二十四岁的李白离开故乡,来到渝州,并从开元十三年开始,“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二十七岁时的李白,虽不年少,可依旧轻狂。在大唐开元盛世之中,暗暗积蓄着能量。
夜空中最闪亮的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个时候的大唐,群星闪耀。人们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没错,可假如金子旁边摆着的是一堆钻石呢?谁还会去注意到金子?
第一段婚姻,李白应该没有想象中“倒插门”般的不幸。因为他和许式生了一儿一女。试问,假如婚姻不幸福,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盛行,那么,生了一子显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又何必再生一女呢?
只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738年,许式病故了。
739年,李白第二次结婚,娶的是名叫刘氏的女子。
不幸的婚姻随即开始了。
一个男人婚姻的幸福与否应该从他的字里行间里能够透露出来。开头那首诗中“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中表露无疑。
刘氏有些看不起李白。
不知道为何刘氏会这样。难道嫌弃李白之前是吃软饭的?不应该啊,李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不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吗?
不知道,女人心我揣测不了。我只知道李白得到玄宗皇帝接见的消息之时,那一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定是发自肺腑的。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这样,在妻子的刺激下,中年李白开始幻想他的升迁之路。
只可惜,742年,已经不是开元二十八年了,而是叫天宝元年。那时候的玄宗皇帝,已经不是当年励精图治的唐明皇,而是刚刚宠幸了杨玉环两年,正处于热恋期的老男人。
玄宗皇帝需要的,是有人用世间最动听的文字歌颂他最深爱的女人。
人,一旦得意,必定忘形。李白的命运,从他让高力士脱靴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也跟贾谊一般,遭遇了“可怜夜伴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之痛。
从李白仰天长笑摔门而出那一刻,不知刘氏是否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果然,两年之后,李白被赐金放还。
后来,我想,刘氏之所以看不起李白是因为他的功利之心太重吗?早在730年他就与玉真公主相识,那首《玉真仙人词》更是几尽谄媚。
一个有妇之夫为了功名利禄和一个公主心生暧昧说不清道不明,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受不了吧?
李白,再也没有机会证明自己。反而在安史之乱后误入歧途,流放夜郎。虽后又被赦,可最终却酒溺当涂。
假如,李白遇到的是小鸟依人般的刘氏,为了婚姻委曲求全的刘氏,李白也许不会这般迫不及待与得意忘形,也许会一点点得到玄宗皇帝的赏识,在张九龄杨国忠手下左右逢缘,最终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只可惜,时光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在每一个对酒当歌推杯换盏的夜里,李白就这么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才华,随手写下的诗篇超越众人。
其实,他能做到的远远不止于此。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