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暖暖春风到夏日炎炎,南山下的景象看似依旧,但其中的不同,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懂得。大概就是身在此山,才明此意吧。
靳无悠和嬴皓成依旧住在南山东篱下。少年和少女走的越来越近,面对这一情况,无论是老人还是靳无悠,虽不知好坏,但也不敢贸然去卜算。可能他们之间是真的有缘,但是好是坏,谁也不敢断,也不敢解。
清江畔,独钓的老人笑了笑,“靳无悠呀,你太聪明了。”一句似好似坏的话,让羽冥一头雾水。老人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南山那两个年轻人的未来,老人看的一清二楚。少年人离开之后,一切将再无纠葛。思人而不能再睹人,可能是这座天下对他功成后的残忍吧。不过一切别无它法。
天机阁,阁主郭守敬站在廊外对着一个年轻人叮嘱着,年轻人有些汗颜。没想到这个阁主还有这番唠叨的一面。往前都是听说这个阁主神乎其神,不见其人。自己虽然来了一年多,虽然比普通弟子见得阁主多,但是也没有多几次。这次一见,老人就对着他喋喋不休。
郭守敬本来不是多话之人,但是这次没办法,这个人毕竟是陆家最重视的年轻人。虽然天机阁有和陆家扳手腕的能力,但是也不想轻易地得罪陆家。所以,郭守敬在这里唠叨的时候,内心其实也是崩溃的,心想,要不是你是陆家的后人,我才懒得和你废话。
而陆长风听了一大堆之后也是崩溃的,心想,你一个老人家平时那么高冷,今天咋回事,抽疯了吗?
一老一小内心怀揣着相互鄙夷的想法,但是年轻人还是恭恭敬敬地听着老人的话。
当年江中行船遇到那位老人曾说要去南山一趟,陆长风本以为还要再过些时候,没想到这天阁主就过来找到他,告诉他是时候启辰去南山了。陆长风一脸懵逼。从当年祖爷爷叫自己来天机阁,到今天阁主叫自己去南山,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其中的关联在何处,陆长风在心中慢慢琢磨着。
不过老人的所有言语,几乎是在叫陆长风当心之类的。上次鲲船内的擅自占卜,引发了一系列的星相变化,陆家老祖差点一气之下想用占星师的大阵阻断道家的气运之脉,好在道家那边派出大人物和陆家说出了缘由,陆家才就此作罢。这次再有什么乱子,怕是谁也阻止不了那个老祖宗了。而且,这次已经没有江蓦然在一旁守护,陆长风必须,也只能靠自己。
谷雨之后,是立夏,陆长风在立夏前一日启程,往南山而行。江中的船夫还是那位,阁主同陆长风一起走下山,送陆长风上船。船夫向阁主致意,随后划船向对岸而去。
此次往南山,陆长风还是要到一个大渡口乘鲲船沿大荒流往东,再往北去往明州。
路漫漫长,少年未弱冠,就要行路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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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少年启程了,北边的少年还在练剑。谷中无事,繁花似锦,蝉声躁耳。亓野开始觉得有些闷了。但是竹楼无酒,而且他也还小,无论是公孙式还是傀儡木人,都不会给他喝。
少年还不及十岁,就已经想到了借酒浇愁了。毕竟是年轻人,何能在一处苦闷练剑。
于是,少年在山中取竹,照谷中典籍所写的方法,在练剑之余做了一只竹箫。竹箫做好后,渐渐奏起《碧涧泉流》。
箫声悠长,伴回于山谷之中。亓野虽不知这一曲的深意,但随着越来越多次的吹奏,也渐渐明了了。少年往后的日子里,就此多了一只竹箫做伴。竹楼典籍室中的箫谱繁多,但是少年就只练了这一曲。
山下偶有行人路过,听到山中传来的箫声,都以为是有鬼怪在此作祟,想引人过去。但是箫声婉转,轻快间又有失落之感,让人觉得不像是鬼怪作祟,倒像是仙人远游后再归故里的情感。
先前是偶有一两人听,后来山中的箫声慢慢在山下的小城传开了。曾有人想入山中一睹仙人之资,但是立刻被城里赶来的士兵阻拦了下来。带头的士兵再次说道那个流传千年的传闻,告诫城里的百姓,千万不要惹恼山中的神仙,何况山中的不一定是神仙,还有可能是魔鬼呢。
士兵在说话之时,箫声再起,此时已是下午。初春的山林里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但是山谷中晴天依旧。泥泞的路上还有伫立一旁听着雨声和箫声的农夫。
此曲非阳春白雪,于是能动之人颇多!
谷中的箫声就这样传开了,传到了越来越远的郡城。县官想着等春寒过后命人到山上一探究竟。但是没想到不过几天,箫声就消失了。
亓野没有停止吹箫,只是去了那个曾经练起剑式的地方。
往后多年,少年手持一剑,腰系一箫,辗转于江湖之中。
傀儡木人依旧每天的喂剑,但是剑招和剑法开始越来越凌厉。亓野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木人的每一剑,都带有深意,但是没有剑意。每一个剑招都会在一天内重复几次,为的是让亓野能更好的想到破解之道。
春去夏来,谷雨之后便是立夏了。谷中的空气开始变的有些许燥热。好在林中穿过的风不断,能很好的解人暑意。少年开始回想起去年卷中观剑的情景。杨瑛络击下刘逵的那一剑,始终在少年脑海中挥之不去。仅仅是一剑,不做作,不华丽,质朴但力无穷。看似很简单,但要如何挥出这一剑,难倒了天下多少剑修。
于是,亓野在练剑、吹箫、稳固境界、看书之余,又多了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悟剑。
古人说“言有尽而意无穷。”那如何将简单一剑,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就是少年现在所思所想。傀儡木人说他现在想着些太早了,亓野只是笑笑。现在不想,要是将来晚了呢?
世间追求极致一剑之人,不在少数,但是最后能成之人,无一例外都是闻名遐迩的大剑仙。傀儡木人之所以劝,也是不想让亓野过早的陷入这条路。极致一剑这条路,不成功,便成仁。也许会留给后辈世人经验教训,但是不足与人道。何况,亓野是特殊的。
不过,傀儡木人不知的是,亓野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探明自己的路。练剑至今,亓野还不知道自己的路该向何方。
之前的些许逍遥意,不过是自己随心所欲罢了。但是适不适合自己,少年未知,也没人可知。即使是清江江畔的那位老人,也不知道亓野未来的剑道何在。
不过仅是固气境,就开始悟剑。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会笑掉天下剑修的大牙。世间剑修大多在玄七境中才悟剑。传闻中最早能悟剑之人,也是在固气境后的辟府境。那一人,是在北境荒芜地一剑劈开一条深渊沟壑的大剑仙,名为葛檗。不过在那一剑后,这个人就飞升了。
北境荒芜地的守渊人,无一不钦羡这人。除了那几位老家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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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而去的陆长风一路上优哉游哉,这次游历江湖,只有他一人,与上次一样,只能一步一个脚印,不能用占星师的斗转星移将他送过去。路途漫长,陆长风也不知道要多久。樟州到明州,跨着大半个仙梧呢。不过少年人也没办法,可能其中有机缘需要自己争取吧;也可能是祖爷爷想磨砺一下自己吧…不过这些,只是少年所想。其中之意,早已被天机遮蔽,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