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船头,悄然离去,是我对自己最好的交代,也是对你的最好祝福。
我们的相识是话本中俗写的英雄救美的桥段,我不像一般的千金温文尔雅,我很调皮,为了摘果子支开了丫鬟爬上了树梢,不小心跌了下来,幸而得你所救。英俊潇洒的你调笑着我,“小姐从天而降砸入在下怀中,在下真是荣幸之至。”
我连忙推开你,娇羞不已,我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也从来没有跟男子如此接触,见我如此,你摇头无奈道,“刚才我见一只小猴子爬上树梢摘果子,我想如果这只猴子从上面掉下来,我英雄救美下,是不是这只猴子就会感激的以身相许,看来在下可真是一厢情愿”。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说话如此轻佻,愤怒至极,霍得抬头,“你说谁小猴子呢,谁要以身相许?傻子才会嫁给你,看你一定是风流成性,否则怎会偷看一个女子爬树?”
大概是被我的彪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哎呀,第一次见我你就知道我风流成性?不过小姐放心,在下从来都是风流不下流,一定是小姐的良人”,还对我拱了拱手。
我简直是七窍生烟,手指着你鼻子,“你个无赖,登徒子,谁嫁你都会倒霉”,说完气呼呼的提着裙子就离开。
“喂,我就你了,要倒霉一起呀!”还有那调笑的笑声在身后想起,我想,如果那时我转身对你说,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以身相许,不知你是否真的会娶我?你也许会吓得直接跑掉吧,你本来就是有心上人的,我苦笑。
再见到你是在三天之后的早晨,我刚梳洗完毕,刚刚支开了一众丫鬟,换上了一套丫鬟的衣物悄悄溜到后花园,准备偷偷出去玩,胜利在望,眼见大门就在眼前,可是,一个痞子似的调笑传来,“哟,这是哪来的小娇娘,这是要做贼?”
我身子一僵,遭了,被发现了,深吸了一口气,傻笑的转身,“哪里有,我只是散散步,一不小心走的远了点,我……”当我发现父亲竟然也在,声音再也发不出来,慢慢低下头,“爹”。
父亲生气又无奈,“看看你穿的是什么样子!昨天没告诉你说今天有客人吗?”
我搓着手,默默地说,“我,我忘了,我我不是还没走吗?”突然一声笑声传来,“本以为是个小贼,没想到是只小猴子!”不对,这个声音这么熟,刚刚骂她小贼,还有小猴子?我慢慢移动目光,这一看,简直是怒火中烧,“你,那个风流成性的登徒子?你怎么在我家?”
“哎呀,”你摸了摸鼻子,“小猴子可真是凶呀!”
“你……”,察觉到父亲警告的眼神,我闭了嘴。
“这是君家公子阡陌,”父亲道,“这是小女璃儿,璃儿,还不见过君公子?”
我不甘的扶了扶身子,嘀咕着,“君阡陌?名字倒是正人君子,”便跟着一起离去。后来才知道,原来,你那天来是我们双方父母的命令来看我,他们希望我们能共结连理。
从那天起,你便经常来找我出去玩,我本来就在家待不住的人,也乐的一起,我们大都一边拌嘴,一边吃喝玩乐,我高兴地笑,“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自由自在。”
“你可真是个小猴子。”
我瞪了你一眼,“你还叫上瘾了是吧!”
“走吧,给你介绍个人,”说着就往一间屋里走,我正诧异着今天这人怎么转了性?就见他走进那间房。
那是间有点破旧的房子,家里的家具很是破旧,还未走进里面,就听到琴音般的嗓音想起,“阡陌,你来了!”
“嗯,带了个朋友,”只见他举止优雅,彬彬有礼,宛如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我疑惑,这家伙真的转性了?
“小猴子,”我瞬间松了口气,还是这货呀,走进去,只见那个女子一身青衣,她长得并不漂亮,只是那通身的气质,总让人觉得安静,平和,仿佛不管你在烦躁的心到了她的面前都会异常平静,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你一眼。
“姐姐,别听他胡说,我叫璃儿,这家伙就知道欺负我,”我还瞪了你一眼,很快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我拽了拽你的衣袖,指了指那女人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到,”还没等你回答,那个女人就自己道,我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我叫子琴”,她温柔道,“阡陌,叫一个姑娘小猴子不好。”
我看到了什么?那货微微低下头笑了笑,“知道了”。见此,我似是找到了父母官开始告状,你怎么在我爬树时看戏,怎么调戏我,怎么笑话我,倒豆子似的说,在见你那一脸尴尬的样子,我窃笑不已,后来,你只好离开,将空间让给我们。
“姐姐,你说,就他这样我爹还让我嫁给他,那我还有好日子过吗?”我叹着气手托着下巴无奈道,没有发现子琴的脸色早已大变,“不过,如果嫁给那家伙,日子不会太无聊吧,”那时候我隐约觉得自己内心好像有些微妙。
好几天你都没来找我,我忽然有些焦躁,自己偷偷溜出去,狠狠的嘟囔,“死阡陌,臭阡陌不来找我,”忽然听到前面一阵骚动。
“姑娘,看你自己摸摸索索的多慢呀,不如哥哥送你”。
“滚开,”有些熟悉的嗓音吸引了我,只见一登徒子正调戏着子琴,我跑了过去,“你,什么人?想做登徒子?不想活了?”
常常溜出府的我有很多人都认识我,那人似乎也认得我,忙道了歉离开,“子琴姐姐,”我忙扶着她,可她似乎没听到,推开我就跑开,我很疑惑她并不是回家,便跟了去。
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只知道那天是我这十八岁来最伤心的一天。
“子琴,不管怎么样,我喜欢你,我会娶你”,这是阡陌的声音。
“不,我的身世家世都不会让你的家人同意的,何况我还,还是个瞎子”,这是女人的抽泣声。
“我们两情相悦。何况,我已经应了他们的要求与璃儿相处,他们不能逼我娶她”,阡陌很愤怒。
“不,璃儿是个好姑娘,而且,我感觉的出来,她喜欢你,”这是子琴。
“那又如何,去找她不是我的意思。”
“……”
争吵和谈话还在继续,我早以慌了神,逃似的离开,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心?我这是喜欢上了那个与我斗嘴玩闹的人了,心好痛。
那天我第一次失眠,我和你一起的画面总是在我眼前晃,好几天的无精打采终于被父亲发现,父亲心疼道,“我让阡陌带你出去玩啊?”
我摇头,“不,我不要,我不喜欢他,以后也不要见他”,我其实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父亲心疼的抱着我,从小很少哭的我哭的差点就要晕过了去。
“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什么还来招惹我,……”我边哭边与父亲说了子琴的事。父亲很生气,要为我讨回公道,我不让他去。
“爹爹,你去跟他的父母说吧,我们不合适,我不想见他,就别让他来了。我,我会好好的,”我哭着求父亲。
“不行,他这是利用你,我的女儿这么优秀不能受这种委屈”。
最终,父亲还是不忍委屈我,找到了阡陌的父母,听说你被关了起来,和话本里说的一样,他们逼子琴离开,你则是用尽一切办法反抗,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听丫鬟嚼舌根,我只是摇头苦笑,是的,和我没关系。
你还是找了我,原因,封你父母之命陪我游湖。
湖的岸边,你终于怒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凭什么拆散我们?”
我拆散你们,我懵了,我什么也没做呀,“我没有,”我反驳。
“没有?你为什么告诉父母子琴的事?我不喜欢你,你就如此报复我”?你无情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仇人,你的话语,你的眼神让我的心支离破碎,你伤的我体无完肤。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很受伤,“是我是很调皮,喜欢玩,可我并不骄纵,我不是不讲理无理取闹的人,你……”。
“你就不应该把子琴的事说出去”。
我一时什么都说不话,难道我这么被你利用,我的爹爹就连替自家女儿心疼的算计都不行吗?他疯了,为了感情他已经六亲不认草木皆兵,他双眼赤红,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吃掉,我心酸,心痛也为自己不值,相处了这么久,他如此对我。
“啪”的一声我用力打了阡陌,我狠狠道,“你真是疯了,为了你的感情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你欺负了别人的女儿,难道还不许做父亲的为自己的女儿做主吗?”
“我从没说过喜欢你,”他似是冷静了下来,张了张嘴许久吐出了这句话。
我笑了,“君阡陌,是你傻还是我傻?我们的父母为什么让我们交往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你是没说过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你早有了心上人,而是利用我掩饰你那不敢说出口的感情?”
你那时不敢置信地望着我,是呀,一向没心没肺的我的心思也有如此细的时候,我又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君阡陌,我后悔了,喜欢上你,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不值!为了得到你那不被父母祝福的感情,你不惜利用一个女孩,你卑鄙,我的父亲只是太疼我,为什么不能为我做主?”
你终于低下了头,“我,身不由己,对不起伤了你!”
“不,你从没说过喜欢我,你没错!”我走到他的身边,“君阡陌,不管你的感情之路如何,以后都与我无关。至于我,你觉得我不优秀吗?不够好吗?我,值得更好的!”我骄傲的扬起下巴,我转身踏上船上,“你和子琴,不管别人如何,我祝福你,至于我,我值得更好的,不是吗?”
你呆呆的看她我,这样的我很骄傲,我本是潇洒之人,不属于我,我为什么强求?我知道,湖的另一边,总会有人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