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几声响雷,豆大的雨滴由缓至急。
吴浅大步流星,溅起的水花,啪,啪,啪,像一串飞驰的水漂,来不及泛出涟漪,已被暴雨平息。一把抄起门口的撑衣杆冲进大厅,果不其然,红毛正趾高气昂破口大骂,手里来回晃着刀,耀武扬威。
花衬衫,亮片短西装,小腿裤,粗劣的质地,夸张的配色。
老蔡很淡然,背着手,一个正视的眼神都没给。
“退钱,银宝没这规矩。”
说完,朝着门外走来,却大意地把后背留给了别人。
红毛气急败坏,拿起刀砍向老蔡。
电光火石,吴浅左手一把推开老蔡,右手举起撑衣杆一挡,无奈顺势力道太大,撑衣杆震落在地。
红毛提起刀,再次下劈,吴浅往后撤步,左手抬起招架。
刀划开衣袖,鲜血瞬间浸红了外衣。
老蔡从趔趄中反应过来,护着吴浅往后退了几步,从收银台抽屉里取出一根甩棍。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沉稳的嗓音,听不出平日里张罗生意的玲珑,全然只有战意。
蔡建国,163师退役侦察兵,在谅山前线曾与负隅顽抗的敌人刺刀见红。十多年久疏战阵,没想到被几个臭地痞当了软柿子,彻底激怒了他。就像一头雄狮被几条豺狗戏谑,恨意难当。
另一边,红毛为了他小头目的尊严,砍红了眼。黄毛、绿毛呈品字形地在他身后,狐假虎威。
“少废话,不赔钱,就赔人!”说完拿刀反手划向老蔡。
老蔡一个后弓步,利索下蹲,腾挪重心,继而向前一个箭步,正手甩棍直扫红毛脚踝。
钝器撞骨,应声倒地。
红毛撕心裂肺地大叫,黄毛、绿毛不得已,作出攻势。刚抬手,老蔡哐哐两棍,缴了械。
战斗还没开始,战斗已经结束。
老蔡踢开刀,蹲在红毛身前,“做事要留有余地。只不过为了几个钱,你就想要命。”
红毛恶狠狠地瞪着老蔡,像一只羽毛尚存,瘸了的斗鸡。
“我不管你在我这输了多少,这一千是给你的医药费。”老蔡从后裤兜里掏出十张四人头,“但我兄弟的医药费你得赔。”说完,又抽回八张。
一个回合被击倒,实力的悬殊让红毛怒不敢言。黄毛接过钱,和绿毛一人一肩扛着红毛挪出银宝,下了台阶,走进雨里。
鲜血,顺着指尖,仍在下滴。老蔡扒开吴浅的外套,里面的衬衣已经碎裂,一道十公分的伤口,不算太深。
老蔡从仓库里找出一条干净毛巾,“用力按住伤口,去医院。”
一把拉下电闸,关上卷帘门,撑起一把长伞,罩住吴浅,上了停在院角的白色桑塔纳。
乌云,越压越低,不开车灯已看不清前方的景致,雨刷拼命地摇摆,不知是雀跃,还是焦躁。
“你看到了,还想入伙吗?”
“蔡哥,为什么不报警?”
“每天都与黑白红绿三六九等的人打交道,管不过来。”
“不怕再来找麻烦?”
“兵来将挡。”老蔡轻踩刹车,等灯,“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看着十字路口,吴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