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吃饺子还是汤圆?
早上还没睁开眼,爸爸打来电话,“今天是冬至,吃汤圆还是吃饺子?我们北方是吃饺子的。”
“没事没事,饺子、汤圆都可以。”我对着手机嗯嗯啊啊。
爸爸快70岁了,出生在浙江金华,又在辗转丽水,最后在温州扎下根,工作、结婚、生子、退休,现在帮我带孩子,也没有离开过…………奇怪的是,他始终习惯说普通话,而且张口闭口,我们北方。
我在浙江温州出生、长大。在上大学前一直生活在江南(诗意的词汇),就连旅行都没有越过长江。更不用说去山东老家看看了(爸爸起码回去过)。
但我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温州人。户口本上的祖籍写着山东,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也喜欢说普通话更胜过温州方言。因为小时候,来我们家喝酒聊天的叔叔,跟爸爸一样都是说普通话的。
爸爸告诉我,他们是他的发小,在文成的时候,他们一帮还和本地人的孩子经常打架。本地孩子嫌弃他们是外来户,他们说本地孩子是土包子。
后来我知道,爸爸和他的小伙伴们之所以这么骄傲,是因为爷爷辈都是当时南下军人家属。
那我对北方人的怀想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至今都没有想清楚。
普通话从幼儿园讲到小学,初中毕业了,进到高中却受到了冲击。全年级段,只有我和另外两个同学习惯说普通话。大家都觉得我们很另类(贬义的)。
“是不是温州人啊!?是温州人干嘛跟我们讲普通话啊?”
这样的质问像冬天的雨滴,落在脸颊上不会给你什么伤害,但却令人想躲避,想逃离。
当我第一次来到北京,听到大街上的行人、公交上的乘客说话的口音和语调,是那么熟悉和亲切。那些过去只有在广播、电视里才能听到的口音,突然环绕在我的周遭,我浑身一激灵,顿时觉得这才是我该生活的地方,我们北方。
火车在华北平原上疾驰,我就怔怔地盯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真的,真的有蹲在地上吸烟斗的农民!!我在心里呐喊着。那是我20岁的时候。
后来,我又陆陆续续去过几个北方城市。
在济南、青岛,吃着大白馒头,我满脸幸福。那是30多年来吃米饭所感受不到的。在西安,把头埋进脸庞大的瓷碗里,忘情地啜吸水盆羊肉汤,再就一口月牙饼,这才是渴望已久的美味。
十几年过去,我对北方的向往从未减退。但对南方的好感却逐渐增长,可能是因为对江浙大地的历史、地理有了更多的了解,可能是被这片土地上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人们所感动,也可能是因为各种发达便利的市政设施和服务机构吧。
可是,冬至吃汤圆还是饺子呢?
还是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