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还算文静,实则“野丫头”一枚。这是我对儿时自己的评断。儿时的我,心归山野。
01.放归山野
上小学前,家里人几乎不让我独自跟随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出门。
我爸是家中老大,身下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我妈也是家里的老大,身下也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我是两边大家庭第一个出生的下一代。
我出生后一直到上小学,安享着两边大家庭的宠爱。尽管后来陆续有了妹妹弟弟,两边大家庭也有了表弟表妹,但没有人能超越我在两边所受的受宠。用姑姑们的话说,聪明、嘴甜,还会看大人眼神儿。
最关键的是爷爷最亲我,爷爷在家里那可是说一不二。而姥姥那边,小舅舅比我大三岁,大表弟比我小十岁,我专宠了十几年。
儿时的我,出门必有大人领着、陪着。两三岁时,一个夏天的雨后,我擅自尾随邻家姐姐去了村边的小河戏水,结果浑身湿透着了凉,回来后咳嗽不止。此后落下了病根,一感冒就咳嗽,严重时还会引发哮喘。每次感冒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压服住咳喘。自此,家里人更是限制我自己出门了。
7岁半那年我上小学了。我们那时都是七八岁才上学,小学五年制。
那时,我的大家庭也第一次分了家。因为我二叔到了结婚年龄,最小的叔叔也满18岁了。
爸爸妈妈结束了帮爷爷奶奶抚养弟弟妹妹们的使命,从大家庭中分了出来。爷爷觉得爸爸妈妈有能力,又有工资收入,不但没给爸爸妈妈分房,还分了一部分“饥荒”给爸爸妈妈。“饥荒”,也就是大家庭这些年养家、盖房借的钱。
没有住的地方也不行呀,爸爸就向村里申请地皮,又借钱筹款,在姥爷的帮助下盖起了新房。
有了自己的家,我放学也就成了“自由人”。我可以去爷爷奶奶家,也可以以学习小组做作业为由,到同学家学习,或自己在家。自此以后,我得以放归山野。
02.那条通往山野的小河
新房子盖在村子最东边,地势颇高。我家后面的人家盖的是二层楼,屋顶与我们家屋顶一样高。南北看,我家在村中间。
房子东面一下坡,就是通往山野的路。也就是说,出大门左转,只需下一个小陡坡,然后一路向南,就可投入大山的怀抱。当时以我的步量,从家出发大约也就十几分钟就到山底水库边。再往上就是山坡。
这条路东侧,就是当年我戏水着凉的那条小河。这是一条自然天成的河,老人们说有村庄前就有这条河,是山野清溪流淌下来汇成的河。河面不宽,大约也就一二十米的样子。沙、石、水草、小鱼、小虾、小螺......是这条小河的“标配”。雨水勤、发大水时,水裹挟着泥沙,小河会一时变得浑浊。没两天就会恢复清澈见底的样貌。
那时,村里东北侧的人家大都会来这里洗衣服。东南侧、西侧的人家会到南河去洗衣。
两条河的河边摆满大人们就地取材搬来的平整的石块。有的适合坐,有的适合当搓衣板搓洗衣服。谁来得早,就可以占上游优质水湾。记得妈妈那时经常不到五点就下河洗衣服。洗完衣服还要做饭给爸爸吃。爸爸一般六点半上班。妈妈还要等我们起来再吃一顿,然后她上班,我们上学。
河的东侧,原来是高约五六米的“黄土高坡”。我之所以称之为“黄土高坡”,因为陡坡沿河的切面中间层土质是黄色黏土,当地人称之为“黄碱土”。“碱”只是发音,我也弄不清到底是哪个字。
靠近河床的部分还有几层黑色的黏土。从这些土层挖进去差不过20公分左右,就能抠出黄色的、黑色的黏土。这些粘土在光滑的石头上像揉面一样揉一揉,其粘性和手感就像现在的陶土和橡皮泥,可以用来做黄色的和黑色的“泥娃娃”或其他泥塑。
孩子们可以“摔泥娃娃”互相赛着玩,也可以任意驰骋想象力做成玩具手枪、小马、小兔子、小飞机......晾干了只要别硬摔,就成永久的玩具。谁的手巧,在当时备受尊崇,大家都会围着他转,让他帮忙做这做那的。有时候还要拿着人家喜欢的东西来交换。
高坡上面是庄稼地,随地势一层层向山野延伸过去,形成不规则的梯田。不同作物流转着高坡上的四季。我直到上初中后才知道我们这儿是丘陵地带。
后来,河东土坡被铲平,建起了砖窑、砖厂。周边好多土坡逐渐被铲平,入窑烧制成了一方方的红砖。
再后来,砖厂倒闭。这些被夷平的土地上,又盖起了一排排新房,大都是二层楼结构。由于当时也没有污水处理的意识和能力,排污管道直接通入小河。小河也就不再淌水哗啦啦,渐成臭水沟。
再之后,小河被简单处理,遮上了挡板,我童年的小河彻底消失不见。前后大约也就二十几年的光景。我60末生人,儿时还有幸见识过小河那清纯可爱的模样,还有着她那么美好的回忆。到我的儿子出生,小河已经不是旧模样,而成了臭水沟。
03.野丫头的山野四季
那时,学校每个班级都成立家庭学习小组,一般每组五六个人,组员都是家相邻近的同学。
我是班长,也是学习小组组长。每天放学回家,带领小组成员完成作业检查完后,就各自回家,带上条编筐篓奔向山野。
篓子里一般有镰刀、小铲子啥的。我们美其名曰上山“打猪草”、“剜鸡食(挖野菜喂鸡)”,实则就是为了在山野撒欢,那是我们的自由天地。
摘野果、捉迷藏、滑滑坡.....一般都是看天快黑了,我们也玩够了,才拽上几把草,挖上几棵菜回家交差。
当然,也有把割草当任务的同学。有同学家里给布置任务,每天必须割多少斤青草送“饲养院”。那时村里集中喂养耕作的马、牛、骡子、驴,有的同学就往那里送草,记工分挣学费。
我们这几个家里没硬性布置任务,自然也就轻松一些。于是,也就有了我们的山野四季,有了野丫头撒欢山野的美好回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