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个小时候在地上打滚耍赖不想去上幼儿园的自己吗?还记得那个为朋友打抱不平而跟一群高年级学生在操场上打架的自己吗?还记得那个晚自习逃课却跑到大马路上无所事事的自己吗?我想,我们都不记得了,或者说,找不回当时的那种感觉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都长大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教得我们不再记得。
一
上高中的时候,班里有名男同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我们班是重点班,配备的老师全都是各个科目组最好的老师。这名男同学很喜欢学物理,也很擅长学物理,但也因此对有关物理的一切问题都显得十分执拗。比方说,有一次,物理老师正在讲台上神采奕奕地给大家讲解一道物理大题,这名男同学就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黑板跟物理老师说,这样解题是错误的。物理老师起初还饶有耐心地跟这名男同学讨论了一会儿,但很快面对这名男同学不依不饶的提问和质疑就难以自持,最后咆哮着命令男同学闭嘴、坐下。
后来,类似的情况大概持续到了高考结束,我们班上的其他同学都一度认为物理老师被留下了心理阴影。倒是那名男同学在毕业之际谈及此事,竟然津津乐道,称自己当时也不是有意顶撞老师,只是出现了亟待解决的问题,讨论和摩擦就在所难免。
二
年初的时候,我趁着放年假回了一趟老家。回老家一来是为了探望年迈的姥姥姥爷,二来是顺便看看一年多没见的4个大学同学。这4个大学同学现在还在母校继续深造读研究生,其中有一个是当时我们班的团支书,她家境清贫,但是乐观积极,吃苦耐劳。毕业后,就属她跟我的联系最多,经常打电话或者发微信交流自己在学习和生活上的动态。我们五个碰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大家吃完了晚饭,决定一起找个地方再叙叙旧。团支书她却嘟囔着自己还有个实验着急要做,明天一早再回去怕是来不及。我见她面露难色又闪烁其词,故直接劝她早点回去,别耽误了正经事。
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团支书她确有实验着急要做,毕竟其他的3个老同学也是要事在身,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6点钟就匆忙赶回去了。我想多半是团支书和我的交情还不够深,所以与一个不知以后几时能见面的老同学相比,眼前的实验才显得更为重要一些。
三
这个月底,有一个高中同学要出嫁了,大家在群里都纷纷送上祝福,私交比较好的几个姐妹还说着婚礼前一天自己必定赶到之类的话。说起来,这位要出嫁的女同学确实有个私交特别好的女性朋友,她们两个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基本上是形影不离,她的这个女性朋友甚至开玩笑说,两个人好得就像同性恋一样。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好朋友却以博士生导师不给假为由而去不了另一个城市参加对方的婚礼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大家都为此感到有些揪心和遗憾。毕竟,对于两人的伟大友谊,我们这些旁观者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此时此刻,我依旧丝毫不怀疑她们伟大友谊的深厚程度,反而是越来越觉得,选择是否冒犯导师去参加婚礼跟她们俩情谊深不深厚没多大的关系。作为这位准新娘的超级无敌好朋友,她也只是做了一个符合世俗规则的决定而已。我百分之一百地相信,如果倒退三年,她肯定会不惜冒犯研究生导师赶赴到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面前。
只是随着成长的步步逼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学会了循规蹈矩,就像我们不再质疑权威,不再违抗那些生活中看上去是对的事情,不再抱着好奇心和冒险精神去尝试那些正常情况下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这样看来,成长真像是一条漫长的旅途,一旦我们走了太久,便难免会忘记一开始出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