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的实习生涯结束在各自对生活和世俗的思索中,正是世界观和人生观形成的重要时期,一个小事件可能对于她们的人生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影响。钱钟书说,矛盾是智慧的代价,是人生对于人生观开的玩笑。譬如赵静,在她未来的一生中她或许会更加的谨言慎行,在生活的巨浪漩涡中学会三缄其口,因为即便你无心,也可能会导致一场悲剧的发生,你无力力挽狂澜因此不必涉足深海;譬如孟以辉,在经商的父亲那里她早已知道婴田的所有遭遇,她不讲明,她亦不开口,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感激。她很幸运自己失去了爱情,却拥有一生挚友,人生有失有得,有遗憾却不后悔;譬如许婴田,聪明有余而沉淀不足的她或许离天真渐行渐远,但却收获了对人性的善恶辨别有了和柳暗花明的认识,怎么看刘挺默都是翩翩君子不想却是衣冠禽兽,怎么看晏林戈都是人面兽心不想却是烈焰英雄,每个人的成长都是踏着一地伤痛款款而来,世间再正常不过。
电视里正如火如荼上演着《甄嬛传》,明艳肆意受尽爱宠的华妃悲呼,“皇上,你害的世兰好苦……”,然无人回应,她分不清这俗世爱恨是非,更活不明白自己,遂将香颅撞裂,余一世似隐似现的华丽悲哀,袅袅不绝。
入冬后,苏哲阳带着她又去了一次桃树坪,这次是给村里的老人送一些过冬药品。这里的村民冬天得了感冒很少吃药,都靠硬挺,身强体壮的还行,一些老人挺不过感冒往往会转成肺炎,村里的赤脚医生医术一般,药材虽然廉价却收效甚微。
村里刚刚落完一场雪,山上树上房顶上都银装素裹,分外明亮。这次午饭是在王主任家吃的,热腾腾的蒸红薯她连吃了两个,香软绵甜,很符合她的口味。其余满桌丰盛的菜肴,豆腐丸子、粉条炖肉、炒土鸡蛋、羊肉汤,在城里都很普通,在农村却如同年夜饭一样,小星吃的肚子浑圆,明明已经吃不下了,还夹起一块肥肉往嘴里塞,被他娘一把抢下了筷子。
因为雪大不能出门干农活,王主任一家围在还算宽敞的瓦屋里陪着苏哲阳闲聊农村的趣闻,她就趴在热乎乎的土炕上辅导着星仔写作业。苏哲阳一边聊天一边望着炕上的一大一小,星仔紧紧的挨着她,低头认真写作业,睫毛长长,她穿着花棉袄,趴在那里,边扭头看作业,边啃手中的苹果,两人不约而同的双腿弯曲向上瞧着,她的侧影俏丽欢乐,喜气洋洋。
突然就心中一动,略有所想。这样世俗的温暖,是多久没有过了呢。
母亲早逝,痴情且耿直的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他印象中父亲的大半辈子时光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没有茶余饭后的父子交流,没有你来我往的寒暄问候,他和他如同两根桅杆,互相守望,却不能靠近。他们是彼此世间唯一的骨血,唯一的牵挂,却始终没有机会坐下来喝杯茶好好的聊一聊。由于过早的敏感,过早的失去了母爱,他逐渐包裹住儿时的天真和期待,变的心思冷清坚毅,可是,他内心如此的贪恋温暖,如此热切的想和她,有一个家,或者有一个孩子。
仿佛后背的花棉袄长了眼睛,她突然扭头笑语盈盈的瞧着他,眨眨眼睛。仿佛在说,好呀好呀。
城市的女孩没见过满山的雪景,少女心性难改的婴田待检查完星仔的作业后,便硬拉着苏哲阳去屋外看雪,雪地里他俩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听说雪天里山上的野鸡和兔子最好逮,她便不顾山路难走不小心就摔下来的危险,生拉硬拽着他上了山,他对她的撒娇耍乖卖萌没有半分抵抗力,只能跟着她走。她身体轻盈,没多久苏哲阳就一脸黑线,说好的一起抓野鸡,身边哪还有许婴田的影子,冰天雪地的,一眨眼她居然不见了。冲着四周大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只有他的回音在山谷的天光中格外清晰。不禁着急起来,一百种悲惨的画面瞬间从他脑袋中刷刷跑过。撵兔子掉进山洞了?抓野鸡不成摔晕了?遇到野兽被抓走了?
他一边在山上艰难的乱跑一边想着恐怖的各种可能,忽然眼前一亮,气得发紧,不远处的松树根下,一丝花棉袄衣襟在白色世界中那么任性而招摇的飘着,一团小小的身影蹲在树后,不就是那个狡猾的花妞吗?!
知道她是故意藏起来,他没继续走过去,而是冲着旁边兴奋的大喊,“兔子!”
树后的花妞不知有诈,忘了自己藏匿起来的初衷,噌一声蹦出来,灵敏如脱兔,大喊,“在哪呢哪呢,我来抓!”山上一片白茫茫,只有风声呼呼的回应。倏地转身,她看见一个双手插兜的身影,正守株待兔般闲适自在的望着自己。“我在逮兔子!”她抢在他开口之前汇报自己的行程,“兔子呢?”,“兔子就在那边,你刚才不也见到了吗?” 她手指往山谷方向随便一指,咯咯的笑。
他走近她,伸手掐住她冻得通红的脸,“你现在变的越来越坏了。中午碗里的米虫是谁夹给我的?我口袋里的烟去哪里了?还有请给我解释下怎么口袋里烟没了却多了只臭袜子是怎么回事?”
“唔,”她被掐着说话成了大舌头,“米虫存(纯)苏(属)意外,没似(事)抽那么多烟干嘛,凑(臭)袜子似(是)为了让你和劳苦大众保持一致。”
“伶牙俐齿”,他的手摩搓着她粉嫩白腻的脸,“让我尝尝你的嘴到底有多硬。”说完他径直吻上她的嘴,舌头贪婪的吸吮着冰凉的粉唇,趁着她张嘴的时刻,入侵纠缠住她的舌头,吻的她无法呼吸。婴田软软的承受着他的热烈和霸道,觉得这样的苏老师很性感,但也很危险,不由自主的“唔”了一声,想挣脱他。他却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一个翻身压倒在雪地上。
在这之前,他们比这再亲密一些的举动也曾经有过,但是今天山谷雪地,渺无人迹,他的吻带着初春的青芜芳香,掠过之处留一地旖旎,“今晚回去,住我家可以吗?”他的声音因压抑变的略微有一些粗重。
一阵山风吹过,她毫无一物的脖颈倏地冰凉发抖,“好。”她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