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除了苏州之外,别处的人吃不吃酒酿饼的?那种用酒酿糅在面粉里做饼皮,里面包豆沙馅儿的小小饼子?
我知道酒酿在别处叫做醪糟,醪糟煮鸡蛋,是妇人坐月子吃的补品。我们这里的人没有这种吃法,顶多捞个几勺下小圆子,酒酿圆子算是宴席上一道甜点心,且多在婚宴、团年饭上用这道点心,取一个团圆甜蜜的寓意。
如果说酒酿小圆子的出场太过隆重,酒酿饼的登场就朴实得多了。酒酿饼是春天才开始登场的,是春天里一道可爱的小甜心,苏州人吃东西是很讲究时令的,什么时令吃什么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而一旦错过了时令,就如得到了命令一般,全部销声匿迹,遍寻不着。酒酿饼就是如此,一到立夏就没有卖了,要吃,就要再等明年了。
正因为如此,不能过时,却可以提前。于是有些等不及的人,在新年里就急巴巴地开始做酒酿饼卖了。就好比六七月里就开始卖肉月饼一样,这都是一年一度的期待,早早登场,就是早点解除别人一年的相思之苦。这样的出场,怎么能不让人怦然心动,翻越千山万水也要去与之相会?
酒酿揉在面粉里做成了饼皮,包了豆沙馅儿,考究一点的还有玫瑰馅儿,中间必得有一块糖腌过的猪油。把饼子在油锅里煎熟了,那味道能飘出老远老远。咬一口,更是芬芳甜美,齿颊留芳。因为饼子做得小,喜欢这味的人总得连吃几个才过瘾。酒酿饼的包装也很特别,都是竖起来用油纸5个一卷包好的,这算是“一封”一般的人买起来都是“几封”一买的。
每年到了酒酿饼上市的季节,孝顺的子女总得想办法买上两封去孝敬父母。因为这饼绵软甜糯,没牙的老人也嚼得动。祖母在世的时候,每年吃到父亲送去的酒酿饼,总会感慨一声:“今年又吃到酒酿饼了!”这样的老人有很多,他们是把吃到当年的酒酿饼当成一年一度,生命中的一种念想和期待了。
一晃,祖母已经过世多年。今天,我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