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捉来的那些螃蟹和龙虾什么的洗了之后一股脑放在锅里,一顿煎炒,也不知做没做熟。不过我早有准备,将装在书包里原本打算做野餐用的零食都拿了出来。
我把这些东西都端到了房里。佩还在认真看着电视,表情随着剧情的发展不停变化着,模样十分娇俏可爱。我愣了愣神,张嘴就说:“小佩佩,吃饭了!”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一不小心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
好在佩好像并没有听到我这么叫,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我心里这才略微安稳一点,弯腰将食物摆放在茶几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
听到这声音我正在活动的手顿时僵住了,菊花为之一紧,手心瞬间冒出了好多汗。原来她听到了。我故作自如地要撕开一包薯片,结果手缝滑腻不已,半天没撕开。
“我……我说什么了?”我索性放弃了撕开那包薯片,装起了失忆。“那个,还是快点吃东西吧。”
佩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我想一定是我欲盖弥彰的囧样让她忍俊不禁了。
“其实私下里,你可以这样叫我呢。”
我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这话杀伤力太强,让我险些都要丧失思考能力了。我心如鹿撞,低着头腼腆地嗯了一声。抬头看她时,她也是一脸红晕。我连忙示意还是先吃东西吧。佩立马表示快饿死了,拿起桌上的零食开启了战斗模式。
女孩子可能是天生的吃货吧,在她一番清扫之下,我的零食大军所剩无几,我这才有幸可以拣一点她吃剩的填填肚子。
这时,佩决定冒险尝试一下我做的那一碗虾蟹泥鳅的混合菜,她轻轻咬了口虾肉,突然吐了出来,大叫着:“难吃死了!难吃死了!小晨,你做的什么啊?”
我只得无奈地表示:“失误,失误!我在家不怎么做饭的。”
佩一副暂时饶了你了的表情,关闭了战斗模式,进入消化模式。坐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咕哝着:“有些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急忙表示诚意:“我当然准备好礼物了啊!”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了那盒巧克力,递给她。“这个送你。”
佩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但是失望之情还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来,显然对这个没有什么惊喜的礼物感到失落。
我欣赏了一会她失落的妍态,才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啊,这只是我的第一个礼物,我还有一个礼物。”说到这儿,我难以抑制地紧张起来。
佩听到还有礼物,立马又来劲了:“什么礼物啊?”
“一个秘密,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一个秘密。”
听我这么说,佩的期待更炽,两眼又亮了不少。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更紧张了。我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
“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是关于我喜欢的人谁,你想知道是谁吗?”
佩惊讶得张了张小嘴,然后点了点头。我将盒子放到她手边,深吸一口气,说:“打开它,你就知道是谁了。”
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信将疑地拆开礼盒上的丝绦,慢慢掀起了盖子。她歪着脑袋纳闷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她手一颤,刹那间脸颊通红一片,说不出的娇羞无限。
我的心也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我踌躇着,轻声问:
“那个……喜欢么?”
佩似乎很久都没有抬头,那短短几十秒我品出了经年累月的滋味。蓦地,佩仰起了她羞涩的脸,对着我骂了句:“讨厌!”可是不论话中还是表情都不带一丝气恼。说完她就跑出了房间。
我连忙跟着跑出去。佩见我跟来,笑着招惹我说:“来啊!追我啊!”说完撒丫子跑出了大门。
她往我家屋后跑去,我家屋前屋后中的都是橘树,随便跑进去个人,还真不好找。佩偏偏在这时钻进了橘园,我也只得紧紧跟着钻了进去。
跑了好一会儿,都已经到了这一片橘树的中心区域了,佩才停了脚。橘树枝叶繁茂,密不透光,里面和外面俨然两个世界。
佩回头看着我说:“小晨,你胆子也挺大的啊!”
我挠挠头,说:“你看懂了吧?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马克思给他女……”
佩打断我说:“行了行了!我又不傻!”
她突然又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平静地看着我:“小晨,你什么意思啊?”
我心想喵的还能有什么意思,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只差直接对她说我喜欢她了。太直接了也没什么意思吧?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必要扭扭捏捏的吗?想到这,我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变得认真起来。没错,我就是喜欢佩啊!喜欢一个人就告诉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而且我之前都已经决定表白了,今天我送这份礼物也差不多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只差嘴上的一句话了。而且,佩明显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啊!既然如此,我还躲避什么呢?
我心中瞬间变得十分坚定,几乎脱口而出地说: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啊!”
说完,我努力地克制心中的颤抖,凝视着她的眼睛。
佩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说出了我的心声,她的身子一时有些僵住了,表情惊讶地看着我,张开了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吓到你了?”
佩闭上了眼睛,使劲地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觉得不太真实。”
我看着她恬静的脸庞,突然觉得心中十分的平静。
过了半分钟,佩才微笑着睁开了双眼,看着我的眼睛说:“似乎还是不太真实呢!小晨,你能再对我说一遍吗?”
我重重地点头,呼了一口气,然后真诚地看着她,郑重地说:“佩,我喜欢你!”
这次,佩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嘴角向上,十分好看地笑着。她目光明亮而清澈,迎上我的目光和我对视着。
“我也很喜欢你呢。”
她充满温暖的声音如夏日涨起的湖水,无可抑制地漫过了堤围,包围了我的耳际,仿佛最善意而温柔的束缚。
那一刻,我以为,我恋爱了。回想起来,那时候还很小,拥有着最纯真的喜欢,我们不知爱情为何物,只是因为好感而吸引彼此在一起。但是,那样的情感,同样难得而珍贵。
按照年少的我们的想法,我们已经成为男女朋友了。
我们走出了橘园,太阳已经离迫近西山了。我一瞅手表,已经五点半了。佩看到时间,也略带紧迫地说:“我要回去了。你爸妈也快回来了吧?”
我表示是的,然后提议我用自行车送她回去,佩答应了。我帮她取了晾在外面的衣服,都已经干了。握着她的衣物,内心又泛起一阵悸动,弄得我看到她的时候心突突突地跳,脸不自觉地红了。佩看着我的样子,忍俊不禁。
之后,我骑着车送她,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但是心情十分轻松,好像身体变轻了,道路变宽了,天空也变得更辽阔了。
等到了佩的家门不远处,佩让我停下了车。佩跟我温柔地说了说了明天见,然后留恋地慢慢离开。
我向她笑着挥挥手,蓦然觉得今天这一切真的是太不真实了。我不由掐了一下自己,是痛的,于是我又笑了。
我推着车转向预备打道回府,却突然看见了伟。没错,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我看到了伟。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都看到了。
伟似乎是帮家里干完农活回来,手里提着农具,头上冒着汗。
他隔着我十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什么也没说,又往前继续走去。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叫道:“伟!”
伟转头瞪了我一眼,瞬间把我想说的话瞪回了肚子里。他抬肘一抖,甩开我的手,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竟没有说出话来,只能看着他走远。
这下好,本来今天是十分愉快的一天,没想到收尾这一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这让我始料未及,也不知该怎么办。
自从发现我喜欢佩以后,我就对伟怀有愧疚感,就像我横刀夺爱了一般。我也知道,其实我没做错什么,可是伟会这样想吗?如果我和佩真的走到一起了,伟和我的友谊还能走下去吗?
我苦恼地摆摆头,推着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