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日寇都设计好了,就会口出狂言“三天拿下上海,三个月征服全中国。”这次淞沪战争,我们的将士为保家卫国,不怕牺牲,前仆后继、英勇杀敌,‘一寸河山一寸血’打了三个月,死伤日寇4万多。小日本就算拿下上海也没有多少威风。”
人群中有人呜呜地哭着问:“国军走了,上海怎么办?我们老百姓怎么办?”
方朝明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说:“现在上海除英法租界外,差不多被日寇炸成一个烂摊子,许多地方烧成废墟,国军一走,老百姓就成亡国奴,受苦受罪是免不了的。但国军不撤又如何呢?三个月打下来,部队已是人疲马乏,上海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部队都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处于他们的大炮炸弹射程之内,用不了多少时间都被轰成炮灰。而接下来,我们还有保卫首都南京的一场大仗要打,在京沪线上就有许多城市和关隘要守,要有许多将士去作战。所以我赞成现在撤军,这是战略上的需要。国家要保存实力,利用我们地广人多的优势与敌人作长期抗争。我不相信日本一个资源贫乏的岛国,有多少力量能支撑他们长期作战?贪心不足蛇吞象,敌人迟早会自食恶果。”人群里想起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唉,唉”的叹气声。
“诸位,我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说,最近我从报纸上,看到一些新闻,很受启发和鼓舞。在9月下旬,共产党那边,毛泽东,朱德领导的八路军115师在山西省北部平型关打了一个大胜仗。他们利用高地打伏击,把日寇一支后卫和辎重部队分割包围成许多块,敌人拼命突围没有成功,战斗从早晨一直打到下午,歼敌3千多人,毁坏汽车1千多辆,缴获大量枪支弹药等战利品。具体领导这次战役的林彪、聂荣臻等就靠一些破枪,手榴弹打了胜仗,我们总司令蒋中正还亲自给他们发了贺电。最近10月中旬又传来好消息,上海的《国闻周报》报导了八路军的司令员朱德,彭德怀发来的捷电:在山西的平鲁、宁武,崞县、新庄等许多地区,运用游击战术,在当地民众的支助下,采用突然伏击的战术,杀伤许多日寇,取得很大的胜利。” 方朝明讲到这里情绪十分激奋,他用宏亮的声音,挥舞着双臂大声说:
“所以我说,中国除了正面战场上摆开阵势与敌人打大仗以外,还要运用有利的地形,如树林、山丘、农村广大地区打击敌人,这样、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便于保护自己,先发制人,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就是全民皆兵,全国处处都是战场,一年二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打下去,使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叫他们有来无回!” 方朝明深入浅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使大家好似在万丈深渊边看到了生路,精神顿时振奋起来,群众一面热烈鼓掌,一面叫喊:“先生再讲下去!先生再讲点好消息来听听!”
方朝明提高嗓子说:“我没有什么好讲了,大家一起来唱一首《八百壮士歌》表表心意吧!”他叫杜景琳站在高处起音指挥,众人放开喉咙,情绪激昂地唱着:“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你看那八百壮士守战场。同胞们起来,快快上战场,拿八百壮士做榜样,在战火中百炼成钢,誓把敌人消灭光……”
当这激动人心的歌声刚止,苏州河畔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枪炮声,敌人又向四行仓库发起攻势,顿时火光闪闪,狼烟滚滚……
上海人民日夜牵肠挂肚着四行仓库里的八百壮士,在谢晋元团长和杨瑞符营长的指挥下,死守苏州河北岸,对抗万余日军,掩护主力部队西撤。战至10月30日晚,才接到上级撤退命令。他们坚持四天四夜,于10月31日凌晨2时,冲破敌阵退入英租界,当即被解除武装,送进新加坡路40号(今胶州路)的“孤军营。”
孤军营是一块只有十几亩大的空地,对面是一个垃圾场,住房十分简陋,毫无卫生设备,下雨天满地泥泞,四周由英法日等军警看守巡逻,敌人气焰十分嚣张。孤军营尚存三百多位将士,他们为了维护国家的尊严,每天坚持升旗仪式,谢晋元向部下讲话,鼓励大家坚持斗争,有朝一日重返战场。此举使日军大为恼火,在日军的强烈要求下,英法巡捕持枪冲进营地,要谢晋元降旗。他护旗受伤,旗被抢走。将士们提出抗议并进行绝食斗争。在全市舆论的抨击下,一周后,公共租界工部局指派英法印巡捕到营地与将士们一起,共同把中国的国旗升起。
以后日军和汪伪组织多次对谢晋元诱降,但谢晋元大义凛然,不肯屈节。谢晋元给父母写信说:“大丈夫光明磊落而生,亦必光明磊落而死。如敌劫持之日,即男成仁之时,男对生死之义,求仁得仁,泰山鸿毛之旨熟虑久矣。人生必有一死,此时此境而死,实人生之快事也”。这是他最后的一封信竟成了遗书。
1941年4月24日早晨5时孤军营早操,背叛的上等兵郝鼎诚,张文清等四人迟到。谢晋元询问为何迟到,他们早有预谋,突然取出铁镐等凶器、猛击谢晋元的头部,致重伤而死,时年仅37岁,四个叛兵当场被抓获。谢将军牺牲后遗体进行棺殓仪式,上海市民6万人为他吊唁送行,不久余下将士被遣散于民间,孤军营解散。
上海战役自10月25日大场失守后,10月26日蒋介石下令作有限度的撤退。10月26日,主力从闸北江湾撤出,10月28日撤出真如、大场。
到了11月1日,蒋介石突然到南翔召集军事会议说:“后天(11月3日)就是九国公约签字国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开会的日子,我们必再坚守几天,让他们看看我们是打得很出色的。”说完就提笔写命令:“凡各军已撤退者必须返回原阵地,未撤退者不得移动。”这时前线队伍已打得七另八落,有的已撤到新阵地,有的正在转移中,这道命令造成军队极大的混乱,以至后来在撤退时发生部队失控的局面。
11月3日至11月5日,九国公约会议在普罗塞尓召开,这次会议日本拒绝出席,中国代表提出“日本为侵略国家”的提议未获通过,仅仅通过了一项空洞无物的决议:“谴责日本国企图以武力改变中国现状的政策”。
这个不痛不痒的决议换来了日军的大举进攻,在11月5日,日军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以三个半师的兵力,利用大雾在杭州湾北岸的金山卫登陆。日军登陆后,对该地百姓实行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就以金山卫的倪家村、卫东村、杨家庄、向阳村、方城等地,被日本兵杀害的村民就1千多人,烧毁数千间房屋,毁坏农田、屠杀耕牛,罪恶深重令人发指。日军登陆后向松江进犯,准备抄袭上海军队的后路。
11月8日,松江失陷。上海守军侧背受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在陈诚和白宗禧苦谏下,蒋介石在11月9日下令全军分二路向杭州和南京撤退。
几十万大军同时撤退,又无统筹规划,军队联络中断,失去指挥,各军抢夺交通工具,各不相让。部队拥挤在这窄小的长江三角洲一带,天上飞机狂轰烂炸,给敌人提供围歼的极好机会,部队溃不成军,损失惨重。
日军于11月6日开始,用飞机大炮掩护进入苏州河南岸,向我军大举进攻,同时沿黄浦江向浦东轰炸和炮击,敌人的前卫部队进逼南市。
11月9日,日军占领沪西虹桥机场及龙华。11月10日,下午2时起,敌舰从黄浦江上猛烈炮轰南市,敌机飞临南市上空狂轰烂炸,大火延烧至12月3日还未熄灭。在三个月中,敌机重点轰炸南市19天,引起大火燃烧22昼夜,把上海开埠二百多年建筑之精华都摧毁无遗。
这时南市的中国守军包括工人、学生、义勇军有万余人他们英勇抗击敌寇。11月11日完成掩护国军主力的任务,奉命从南市撤退、秩序井然,一部份退入租界,一部份沿沪杭线撤退。
我军退出南市后,上海市区完全陷于敌手。11月12日上海沦陷。上海百姓伤心欲绝,哭声震天!
11月13日,国民政府发表上海撤退声明:“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还。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之基础……
自从11月6日上海报纸刊登日军从金山登陆的消息后,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先是日军渡过苏州河南岸,松江失守,虹桥机场失守、华龙失守、海陆空日军进攻浦东和南市。在东南方向,炮声隆隆,浓烟滚滚,火光闪现,晚上更是火借风势烧红东南方半爿天,那些烧糊的煤烟味,焦臭味久久弥漫在全市的空气中。
日本兵从杭州湾北部的金山卫登陆后,杀人放火,奸污妇女等暴行,已经由葫芦街小酒店、小茶馆的客人传说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