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今年立夏的第二天,恰好我上班;说来也怪,一上午晴空万里;午饭后,西北边的山峦和天空,忽然连成一片,灰黄灰黄的,看着吓人,莫非是沙尘暴又来了?
五月份刮沙尘暴,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这是晋北地区常见的;近几年,随着植树造林初见成效,环境逐步改善,已经很少见了。唉,今年这是啥年份了?有些事儿太反常了,包括这场沙尘暴。
沙尘暴沿着陈家小村的那条河道滚滚而来的,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整个村庄黄尘弥漫。医院里的人,都领教过沙尘暴的厉害,一路小跑,迅速关好门窗。
当我回到值班室时,外面的风势刮得更加猛烈。风声怒吼,啪啪啪的旗帜声,咣当咣当的门窗声,啪啦啪啦的铁皮声,这恐怖的风声真的吓人不轻,幸亏呆在结实的楼房里,能保持镇定,有一点安全感。
我站在后窗前,极目远眺,西北边那一列大山已经无迹可寻,平日里,静谧如画的村庄,被沙尘暴压制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远一点的模糊一片,只有近一点的,还能依稀可辨,那几棵骄傲的茂盛的大杨树,硕大的树冠整个向东倾斜,电线杆上的那四根线,打秋千似的来回摇晃,时而打成麻花结,时而各自晃荡,多亏有绝缘皮保护,村民家屋顶上那些整齐排列的红瓦,如果没有水泥黏合和相互咬合,估计早就被风掀起。
我还是不放心那个残缺的喜鹊窝,来到前窗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它。老榆树上那些缀满了榆钱的枝条,原本都被榆钱压弯了腰,现在全部炸开,各自摇晃。没有遮挡物的喜鹊窝,成了狂风攻击的对象,它随着风上下翻飞,左右摇晃,尽管,我知道在过去的岁月里,喜鹊窝经过了千百次这样的冲击,但是。看着这悲壮的一幕,一种不详的感觉,在我心中腾升。
沙尘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刮着,刮着。忽然间,喜鹊窝上的几根粗粗的枝条一下子甩了出去,被风儿刮跑;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曾想,这只是悲剧的开始,紧接着一根、几根、十几个粗细不一树枝,被狂风生硬地从喜鹊窝上剥离和肢解;有的从上面抛向空中,有的从下面坠落在地上,左边往出甩,右边也往出掉;那场面像爆炸一样,稀里哗啦的往外抛。
我目见了喜鹊窝被沙尘暴吹散的整个过程,就像我们小时候用用冰棍筷子编的风筝一样,稍不留神,一下子就散架了。就这样看着那个我们熟悉的喜欢的喜鹊窝,轻易地毁在了沙尘暴的手里,想着喜鹊筑巢一根一根地一点一点地搭建,我有点不淡定,有点不忍直视。
沙尘暴刮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渐渐消停,医院的院子里一片狼藉,金黄色的榆钱落了一地。大家伙儿抬头在老榆树上寻找那个喜鹊窝,结果大失所望,还剩下二十来根树枝,紧紧地缠绕在那根擀面杖粗的榆树叉上。
喜鹊窝散架了。看门的老陈,他所说的喜鹊窝结实的鸡蛋理论,鸡蛋皮,鸡蛋清和鸡蛋黄统统不见了踪影。那个传说中喜鹊窝里柔软、舒适和暖和的床,也被风吹走了。
李大夫,脸上布满了忧郁:“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个喜鹊窝,说没就没了,挺可惜的!”众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我隐隐地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