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when the caterpillar thought the world was over,
it became a butterfly...
就在毛毛虫以为世界末日要来,
那一刻,它终于破茧成蝶……
子曾经曰过:生活最耀眼的光辉不是从未跌倒,而是每次跌倒都能爬起来。
冬 天
**北半球的冬天在秋天和春天之间,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季节,十二月,一月,二月。这个季节,要么休眠,要么腐烂。 **
我五岁那一年,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死去。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不会永远活在这个世界, 为什么要想?在以前从没有人和我提起过死亡。
那时的我对于死亡是没有概念的,金鱼会死,这是一提起死亡我第一个能想到的和死亡有关的事情。如果你没有按时喂金鱼,那金鱼就会死,如果你一次喂的鱼食太多,金鱼也会死;狗从飞驰的车前跑过可能会被撞死;在楼梯边的衣帽间里,捕鼠器上放置了诱人的巧克力,老鼠抵抗不了香味的诱惑,那等待它的也是死;兔子从窝里跑出去,瞬间就会沦为狡猾的狐狸嘴边的猎物。可是就算知道他们会死的千奇百怪,我也没有任何警醒,在一个五岁小女孩的眼里,这些笨蛋小动物们做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屑去做。
所以,当得知总有一天死亡找上门来,我惊慌失措极了。
我想象,如果我“运气”够好,我会像祖父那样死去。他老了,一身的烟味混着屁的臭味,擤鼻涕后上唇胡须上还沾着碎纸屑,打理完花园指甲缝里全是黑线;眼睛里泛黄的眼白容易让我想起我叔叔收集的玻璃弹珠,我姐姐总是不听话去舔那些弹珠,有一次不小心吞了下去,吓得父亲气急败坏冲过来一把就用胳膊勒住姐姐的肚子,不断使劲直到弹珠从喉咙弹出来。他老了,棕色裤子提到了腰上,刚好落到他松松垮垮的胸下面,勒出了一个松软滚圆的肚子,裤线也被挤到一边儿。他就这样老了,天哪,我不要变老,不要像祖父一样慢慢老死,而是垂死中慢慢变老,这是那个时候的我所能想象的最好的一种死法。
祖父去世的那一天,是一年里最热的一天。在葬礼上,我和表哥凯文一人手里拿一个塑料杯,里面装有红色柠檬水,坐在花园另一头的草地上,我们尽可能远离伤心悲痛的父母,他们哭起来的样子很像屎壳郎,就在那个时候,凯文让我看到了我即将到来的死亡。草地上到处都是蒲公英和小雏菊,甚至比平日更多,祖父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因为病痛,再也无法去打理花园。我很为祖父难过,在邻居和朋友面前,他一直都很得意他非常漂亮的后花园,可是那一天,他那完美的花园已经不同往日了。他不会介意他不在花园里——他说话不多——但是他心里至少是在乎花园是不是完美的呈现,听到有人在夸花园漂亮,他才满足的悄然离开所有人,可能去楼上,那里窗户开着。他假装他不在乎,实际上他在乎,脸上堆着满意的微笑,膝盖被草地染脏了,指甲缝里都是黑线,他一个人走开了。有个老妇人手腕上紧紧缠着一圈玫红色的珠子,她说她感觉到了祖父就在花园里,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相信他不在。看到花园这个样子他一定他烦燥,他受不了。
祖母会时不时打破沉默,“他的太阳花开的这么旺盛,一定是上帝在保佑他。” 或者又说,“牵牛花开花了他都没看到。” 这个时候凯文小声接话道,“是的,他的身体现在做肥料了。
每个人都在忍不住偷笑,大家一直笑凯文说话,因为他说起话来总是一本正经,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比我大五岁,十岁的孩子已经足够大了,说起那些我们其它孩子不敢说的事情来,既冷酷又无情。即使我们认为他说的话不好笑,我们还要笑,因为如果不笑的话,他很快又会想其它可怕的事情,就是他在葬礼时对我做的事。在那种很少有的场合,我不认为祖父僵硬的身体在地下会真的做肥料可以让牵牛花开美丽的花,我也不认为那很残忍,反而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圆满而美好,这正是祖父一直以来的热爱,就算现在他那又大又厚像香肠一样的手指不再有机会在他漂亮的大花园——他小宇宙的中心——侍弄花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