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简容来到尼雅国已经一周有多,周围情况也掌握得差不多了,一边对丘郦纱对自己的好受宠若惊,一边暗自查探自己来时的路。
然而莫说王殿离沙漠太远,需要脚程才能到达,即便是这么大的王殿,简容也走不了多远就迷了路。
这天下午,简容又找了个机会出门溜达,支开了身边那个丘郦纱分配给她的兽面人,便独自往西门去了。
西门出去是一片小树林,沙土中修出一条黄色石头小路来,根据石子颜色的深浅铺出一连串的图案,煞是好看。
简容走上了石子路,待走到树林深处时,心中忽然一动,离开了小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一棵棵有着绚丽叶子的树,嘎吱嘎吱地踩着地上掉落的枯叶,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条小河,河水淙淙,在一个地方行成高低落差,水流倾泻而下,生出了一小片瀑布。水声潺潺,简容就是被这个吸引过来的。
河面上,红黄绿相间的落叶,各色花瓣,顺水漂流。河水清澈见底,颜色由近及远地,从绿到蓝渐变。岸边浅水滩中布满了石子,却又不是鹅卵石,像是玛瑙,又像碧玺,一块块扁圆的石子在水流中温润如玉,晶莹剔透。
天边那个比简容的世界大了一倍不止的太阳,在西边烧透了半边天的晚霞,霞光映进河中,简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世界里那句著名的诗——“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来。
不得不说,误入了这个世界,光是美景,就赏之不尽,多少弥补了简容身在异乡的孤独感。
就在简容沉浸在景人合一的沉思中时,头顶的大树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未等简容作出反应,伴随着一连串更大的树枝哧啦响声,一个硕大的物体当头砸了下来,简容闪避不及,只堪堪侧过了半个身子,还是被带倒在地。
简容很是气恼被人打扰了自己的思乡情绪,再看自己今早才换上的水绿新罗裙,已被压在河滩蹭脏,当下更加不悦。从那人身下抽出那条不幸的裙摆后,简容最后斜撇了一眼那个摔了个狗啃屎、脸朝下趴在地上的不速之客,转身便欲离去。
谁料,才走了两步,便走不动了,身后有一股力,让简容不能再往前移动一步。简容心里当下大惊,难道这里的人法力如此高强,已经发展到能随意将对方定身了?
这么一想毕,便知走不了了,只好原地站定,再回头望去。
这一望让简容简直啼笑皆非,哪有什么高强法力,只不过是那人在最后一刻攒住了自己的裙摆,才让自己动弹不得。只见那人仰着一张糊了泥土的脸看向简容,作出楚楚可怜、泫然若泣状,口中用三分真实、七分夸张的微弱声音呼救着:“救我……”。
不过就是从一棵并不太高的树上掉下来而已,哪有那么严重。简容不为所动,用手将自己的裙摆往回扯,却没有成功。
不忍新裙子就这样毁在两人手中,简容无奈地蹲下身来,尽量显得耐心地用刚学会的本地语言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用手指着自己的左脚,表示动不了,也起不来,简容没法,只好上前托起他的胳膊,将他支撑站起来。
简容依稀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再看他的衣着,雪青外衫,不是那日第一个见到的尼雅国二王子丘枫凌又是谁?
只是从树上摔下来的丘枫凌好像崴了脚,一只脚疼得不敢沾地,灰头土脸,完全没了那日惊为天人、骚气绝顶的风范。
站起来的尼雅国二王子,终于放开了简容的裙摆,改为死死拽着她的胳膊,边拽边毫不客气地指责道:“竟然还想逃,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语气颇为骄矜。
简容不干了:“我好好的在树下赏风景,你自个儿不小心掉了下来,跟我何干?”
“要不是你突然闯入惊到我,凭我的身手,怎么会掉下来!”
简容欲再怼回去,却忍住了,心道,“不跟你小屁孩计较”,不露声色地换了个话题:“你爬到树上干什么?”
“看风景!”旁边那人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简容心下讶异,忍不住偏过头来,仔细瞅了他一眼,只见少年清澈的褐色眼眸中,倒映着天边剩余的霞光,说不出的纯净无暇。
还是个孩子呢!
简容心里突然一柔,也许是那抹纯净的眸子引发了她内心某种情绪,简容忽然就不想和他计较了。转而伸了只手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帮助他单脚跳着往回走。
然而一只脚跳着走实在是慢,眼看天将黑,两人还没能走到林中那条石子小道上。
简容内心思忖,这样走下去得走到半夜才能回家,便让二王子丘枫凌坐到地上,自己以前花费崴脚的代价,学到的一点皮毛正骨术,研究起他的伤处来。
丘枫凌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的动作,在他的国度里,从事医术的都是专门的医使,并且都胡子一大把,以显资历。他很不相信,眼前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能够治好自己的脚。
正腹诽间,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传来,丘枫凌大叫出声,简容已经拍拍手站起了身,一脸轻松地对他说道:“起来吧,试试看能走不能走了?”
丘枫凌悲愤道:“你对我的脚干什么了?”赖在地上不愿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简容不理,径自走去了。地上的丘枫凌急了,一边大叫着“等等我”,一边爬起来,试着将伤脚往地上踩去。
咦,竟然不痛了!丘枫凌一脸的难以置信,按以往崴脚的经验,没有十天半月不能起来,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简容给治好了。
丘枫凌一脸兴奋地朝简容追去,用看神一样的目光崇敬地看着简容,嘴里一边道着谢谢,一边忙不迭地问:“你是医使吗?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医使,你是哪里学的医术啊?哎,等等我啊!”
简容原本不予理会,速度往前走,经这么提醒,忽然想到自己的来历,倏地站住了,后面的丘枫凌猝不及防,脚没收住,一下冲了过来,和简容撞了个满怀。
“还能好好走路吗?” 简容忍无可忍,终于出言指责道。
丘枫凌毫不介意,站稳后依然两眼放光地问道:“哎,你哪里来的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倒想问问你了,我那天在沙漠呆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把我带到这里来?”简容悲戚道。
“沙漠?带你?”丘枫凌原地呆楞了半晌,好半天智商终于在线了,恍然大悟道:“那天那个偷窥我的女的原来是你啊,可是你怎么跟那天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了,一下子变漂亮了这么多?”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把我从沙漠带到这里来?”
(未完待续……)